“嗯!”唐教授神情凝重地点点头,用悲伤又复杂的眼神看着徐晓风,郑重道:“如果你再进入这个梦,一定要帮助废墟中的人们,不要让自己后悔!”
“嗯?难道,唐教授也……”唐教授不同寻常的语气,极大地勾起了周子青的好奇心。
“花儿,胡说道什么?”徐晓风瞪了周子青一眼,示意他不要随意打探别人的隐私。
没想到,唐教授只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缓缓道:“我曾经也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这下子,轮到徐晓风好奇了。
“嗯,不过有一点不一样的是,我的梦从小是连贯的。”唐教授放下筷子,陷入回忆,“从记事起,每个晚上我都会梦见她。梦里,我们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一起慢慢长大,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起初,我以为只是个梦。毕竟,在现实生活中,我非常内向,几乎没有朋友。所以,每天我最开心的事,就是睡觉。因为睡着了,就可以见到她了。
后来,自然而然地我们恋爱了,又顺理成章地结婚,直到生了第一个孩子。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梦里,真实的发生着。直到……”
说到这里,唐教授突然眼眶泛红,一度哽咽到无法言说。
徐晓风等人此刻,也只能静静地看着他。这种从梦里延伸出来的感情,旁人无法感同身受,若要安慰起来,也着实不知道从何下手。
良久,唐教授终于从痛苦回忆中抽离出来,他闭上眼睛,仰头深吸了口气,才又继续说道:“我还记得,孩子一周岁的时候,家里来了很多亲友,用他们独特的方式,一一为孩子送上祝福。一切到这里,即使这真的只是个梦,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人。然而,所有的美好,都在这一天,终止了。
就在温馨气氛正浓时,突然闯进来一批人,全副武装,见人就杀。所有人!所有人……包括我那刚满一周岁的孩子,他还那么小……”
说着说着,唐教授终于忍不住,他用手捧住脸,低头啜泣起来。原本就凌乱的头发,和刚长出几天的胡茬,显得这个成年男人,沧桑感尽现。
“节哀……”徐晓风怔怔地出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又处于什么样的情绪。或许是因为高中时父母的失踪,这些年来出于对家的思念,反而对唐教授有一些理解。
因为已经一无所有,即使明知道只是个梦,也不愿意让它失去。
唐教授应该就是这类人吧。
他在梦里的生活,比在现实中更真实。
唐教授点点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徐晓风。
“后来呢?”周子青禁不住问道。
“后来……”唐教授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道:“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梦见过他们,甚至再也没有梦到过那个世界。”
……
得知这样的结果,徐晓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唐教授似乎也没有再说话的打算。
沉默了一阵之后,还是徐晓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问道:“教授,您觉得有人能控制自己的梦境吗?比如说,控制自己进入某个梦里?”
“嗯……控制梦境……”唐教授思索了一下,道:“按照我的认知以及理论,控制自己进入某个梦境是可行的。如果足够强大的话,甚至可以控制别人带入自己的梦境。”
控制别人……?
那个神秘人会不会就是这样的本事?
“那……您觉得,同一个星球上会有某一部分人,同时进入一个梦境吗?”徐晓风小心地问道。
“自然是有可能的,只是概率比较小而已。”唐教授点点头,道:“这几年来,我一直在做这方面的研究,如果您的梦境,有什么新的进展,麻烦您一定告诉我,好吗?”
看着唐教授满是期望的眼神,徐晓风轻轻点了点头。
“那您觉得,如果我以后再进入这个梦境以后,应该跟梦里出现的那个人接触吗?”
“我认为……可以接触。”唐教授沉声道:“你不要有负担,就像现实中的生活一样去做就好了。说不定,有一天,我们能一起解开梦的秘密。”
“嗯,会的。”徐晓风心不在焉地点头应着。
这顿饭吃得几人,各有各的味道。
虽然这次见面,唐教授并没有给到他实际的帮助。从唐教授的理论出发,徐晓风觉得自己更迷茫了。从他自己的认知上来说,现实就是现实,梦境就是梦境。
把梦境当成现实,那到底梦才是现实,还是现实才是梦境呢?
吃过饭后,苏大神把徐晓风和周子青送到饭店门口,亲眼看着他们上车后,这才返身回到刚才的包间。包间里,唐教授一改刚才谨慎的样子,双腿搁在另一张椅子上;苏达诚回来的时候,他正靠在椅子里,悠闲地抽着烟。
“走了?”见苏达诚进门,唐教授并未看他,只是玩弄着吐出的烟圈,随意地开口问道。
“嗯。”苏达诚脚步顿了一下。明明在自己家的饭店,自己的地盘,每次面对这个所谓的唐教授,他都不自觉的紧张。
“我……我想退出。”苏达诚嗫嚅着说道。
唐教授看了苏达诚一眼,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眼神平淡,慢悠悠地吐了口烟雾,才不急不慢地问道:“为了所谓的兄弟,值得吗?”
“……”
苏达诚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犹豫,不舍。但更多的是恐惧。
“想想她,你若真的要退出,将再也见不到她,如何取舍,你自己看着办!”唐教授没有兴趣再多说,站起身,拍了拍掉落在身上的烟灰,再没看苏达诚一眼,径直向包厢外走去。
“别忘了你的身份,更别忘了你的职责……后果,你是知道的。”唐教授打开门之前,最后不忘“叮嘱”一翻。
苏达诚一怔,是啊,他舍不得。
舍不得她,也舍不得这份难得的真情兄弟。
可是那又如何,选择什么,得到什么,舍去什么;早在很久之前,就轮不到他自己做主了。
苏达诚痛苦地抱着头,颤抖着身子,努力睁大眼睛,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他的身影拓印在地上的,是一腔恨,和深深地无奈。
“花儿?好了没有?”突然,徐晓风的声音传入苏达诚的房间。他猛然回头,才发现包厢门开了一条缝。
盯着虚掩的门,苏达诚眼里突然射出一丝精光,眼神里充满了危险。只一瞬间,他便调整好了情绪,打开门,看到徐晓风在到处找着什么。
苏达诚笑着走过去,问道:“找什么呢,不是回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