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徐晓风的意识模模糊糊地醒了过来。醒来后的徐晓风,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同时伴随着脑袋里的剧烈疼痛,疼得他耳朵里嗡嗡响,以致于他连周边环境里的身边,都好像听不太真切。
徐晓风咬紧牙,强忍着疼痛,努力地睁开眼想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他记得自己和周子青刚刚出了很严重地车祸,也不知道周子青的情况怎么样了?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执意要查这个梦,也不会害的周子青出车祸。这个一直天真的信赖他的兄弟,如果周子青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对得起周伯父?
后悔与愧疚,瞬间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徐晓风的胸腔,堵得他窒息般地难受。他费力挣扎着,终于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强烈的白炽光,刺得他眼睛生疼,出于本能的保护,眼泪快速聚集在眶内,模糊了徐晓风的视线。
徐晓风用力的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周围。
他发现自己正躺一间类似于小诊所手术室里的手术床上,与小诊所不同的是,这间手术室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而且灯光明亮,干净整洁。身下手术床大小,刚好能够躺下一个成年人;在手术床不远处的仪器,站着两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模样的人。
一个人手里拿着文件夹在说着什么,另一个人不时地调整一下仪器,偶尔比对这边那人文件上的数据,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
照在徐晓风头上的灯光,太过刺眼,徐晓风下意识地想抬手遮挡眼睛。这一动之下才发动,全身无比沉重,就连最平常的抬手动作,都变得异常费力。最终,徐晓风只是手指动了动。
站在仪器旁边的人发现了徐晓风的动作,立即上前对徐晓风进行检查。片刻过后,对另一个人点点头,道:“已经清醒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嗯。”另一人点点头,合上文件夹,关上徐晓风头顶的探照灯后,两人一同走出了手术室。
徐晓风的大脑里除了还记得周子青以外,其他的一片空白。徐晓风就这么半躺在手术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一时间闹不清他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
浑身疼痛使得徐晓风连转动脖子都做不到。他想,他大概是在现世吧,浑身的疼痛证明他伤的挺严重,是了,那么严重的车祸,他还能醒过来,也是他造化大。
这是哪儿呢?周子青呢?徐晓风的脑袋渐渐清醒。他是在医院吗?谁送他来医院的?观察者会追到医院来吗?
想得问题越多,徐晓风越觉得脑袋炸裂般地疼。疼得徐晓风顾不得头上的伤,抬起手猛烈地敲打脑袋,希望借此让头痛好一点。
“醒了?”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徐晓风无异于自残的行为。徐晓风停下手,招眼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转动着椅轮朝他缓慢行驶了过来。当看清这个老人的面目时,徐晓风顿时愣在当场,面部表情僵硬,内心却早已激起了惊涛骇浪!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情景下,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相见。这个他曾恨过,怨过,又无数次为他找借口的男人——他的父亲,徐长洲!
反应过来的徐晓风才发现,此时的他已经泪流满面。不过曾经他多么的怨恨,此时,所有的怨恨都硬在了喉头,“你……你,你还好吗?”
看着眼前满身风霜的老人,终究,徐晓风还选择了原谅,哽咽地开口问道。
徐长洲慈祥地望着徐晓风,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用力地点点头,道:“好,好。”
徐晓风擦了擦眼睛,压抑住内心的喜悦,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好半晌后,他才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嗯……她呢?”
徐长洲一愣,眼神突然暗淡了下来,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徐晓风口中的她,是他的母亲,陈凤来;徐长洲自然也知道徐晓风问的是谁。徐长洲的沉默让徐晓风原来的好心情,瞬间又跌入了谷底。
“我妈她……嘶!”徐晓风终于率先忍不住,起身的瞬间,剧烈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眼前一阵发晕。
“她还活着!”徐长洲着急地伸出手。但终究也只能是远远的伸出手,最后,怔怔地放了下来。
“她在哪儿?你们为什么抛下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一眼?”徐晓风梗着脖子,极力压抑住自己想要暴怒而起的身体,咬紧牙忍着剧痛,愤怒地问道。
“……”
徐长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他们的不告而别,给徐晓风带来了多大的心理伤害。为什么离开他?当年他不能说,现在更不知道从何说起。
良久,徐长洲终于开口轻轻道:“你先好好休息,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说完,便示意身后的人,推着他往门外去。
“等等!”徐晓风喊道:“和我一起出车祸的人呢?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很快就能来看你。”徐长洲没回头,边走边答道。
手术室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徐晓风现在最大的安慰就是周子青没事,最大的念想就是家人团聚。
徐晓风盯着天花板,不停地在心里猜测着这些年来,父亲和母亲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他们当初的不得已又什么?他们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他们和观察者到底有什么关系?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疲惫地睡了过去……
“醒醒,醒醒,疯子,疯子,你醒醒,你没事吧?快醒醒……”
徐晓风睡着正沉,突然感觉有人要拍他的脸,耳边还不停地响起说话声,吵得他不能安睡。徐晓风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看见周子青一只腿和一只胳膊打着石膏,坐在他的病床前,不停地拍他的脸。
“好吵……”徐晓风一开口便觉得嗓子眼儿干得难受,声音也异常低哑难听。
周子青见状,赶紧拿过床头柜上的杯子,刚沾了水的棉棒送到徐晓风嘴边,小心地给他润唇。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开口道:“疯子,你可算是醒了,你不知道你都好几天了。医生说你再醒不过来就变成植物人了。”
徐晓风打量了一圈四周后,才发现自己身在一间普通的病房里。
原来刚刚在做梦。
“花儿……我刚刚……梦见……我父亲了……”徐晓风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断断续续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