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丫鬟。”

思怀看了一眼一直不吱声的韩柯，解释道。

话音刚落，他便感到这个一直看风景的身影似乎僵硬的愣住了一刻，之后又缓了回来，还是没有说话。

自从思怀将她带回府上，便一直以礼相待着，从未让她受过半点委屈，也没有做过一件粗活，实际上就差给她也配上两个贴身丫鬟使唤了。

他也没解释过自己为什么这么做，韩柯也从不问为什么，除了不能让她随便出府，剩下的几乎什么都没两样。

平日里韩柯就在府上一个人转转，思怀有时候跟着她一起，她也不管。

思怀的府上有片池塘，池中央落了一座亭子，一座桥连着，两个人偶尔就在那中间坐着。

韩柯从来没有和他提过什么要求，或是求过什么事情，思怀有时候想和她搭个话都要思虑好久才开口。

韩柯年纪也长他几岁，思怀有时候觉得不公平，怎么到处都是姐姐，无论在谁面前他都是最小的那个。

可是他又不敢说什么，因为韩柯和惜言不同，韩柯看起来总是更成熟甚至说更严肃，她似乎永远都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小魔王可能从小被家里大人管的多了，见到这样的心里就会下意识的变乖，不然总觉得下一刻就要被骂。

不过好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也算是摸清了一点韩柯的喜好，虽然她没说过什么，但是从来都不会拒绝月牙，就是他上次捡回来的那只小奶狗。

于是思怀每次去找她都会带上月牙，韩柯就从他怀里接过，有时候在亭子里韩柯就蹲在地上和它一起玩。

有一次思怀琢磨了好久终于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终于开口问她当初为什么要给小乖乖起个“月牙”的名字。

韩柯当时愣了一下，然后弯腰把它抱在了怀里，坐到了思怀对面。

思怀见状赶紧给她倒了杯水，奇怪的是，明明他才是这里的主子。

也不知道思怀是抱着什么心态硬是在她面前把自己搞的像个跟班的。

韩柯想了想道：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当时在那里面，看不见外面的一切，有点想家、想天上的月亮了。”

“于是你就直接把这名字给了它？”

“不然呢？不叫月牙难不成叫韩府？”

思怀一时哑口无言，他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的深意，想了想似乎还有点不满意，于是又道：

“就这么简单？”

韩柯看着他，似乎无论说什么话她都总是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的话自然让人多了三分信任。

甚至有时候表情太正经，让人反而不会怀疑她，而去怀疑自己。

“你不觉得这名字和你也挺配的？”

思怀彻底不明白她的意思了：

“不觉得啊。”

“我给它名字取做月牙，说起来是因为思念，而你的名字叫做思怀，也是一种思念，不是么？”

思怀这时候才想到，似乎真的是这样。

他的名字是舅舅给取的，思怀自有记忆起，就和别的小孩子不同，他身边没有爹爹和娘亲，小时候他也问过也闹过，天底下有哪个小孩子不想见见自己最亲近的人呢。

可是他的父母在西陲守城，他和他们错过了整整十六年！

皇上因为想念自己的长姐缪贺公主，便给这刚出生不过百天的小娃娃取名做思怀。

思怀自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两个人，已经从之前的好奇、想念，渐渐从他的生活里消失，很久没有什么人或者事情再让他想起来过了。

见思怀不说话，韩柯便意识到自己刚刚怕是说错了什么，虽然她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情，但是总归这事情是怪她多嘴提了出来。

她刚想道歉，思怀倒是先开了口：

“有道理，这么说就是我和这小家伙儿实在有缘。”

他没有接刚刚想的事情，其实就算说起来，十六年没有见过的人，要用一种什么态度，从何说起？

韩柯接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倒是思怀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正好趁此机会和她也提了颍川祭典的事情，韩柯这次没有纠结什么直接就答应了。

于是才有了后来的韩柯同行。

至于为什么坐上了同一辆车，这确实是思怀的私心，她不愿让韩柯跟着那些下人，于是便自作主张的把人带在了自己的身边。

好在惜言没有和他计较什么，他们两个人虽是名义上的姐妹，但是向来没什么过节，惜言自然不同她计较什么，两个人甚至偶尔还能搭个话，相处起来倒像是两个初次认识还有点拘谨的朋友。

刚刚陶纹问她怎么也跟来了，本来她是不想说什么的，但是陶纹刚刚实在太吵了，而在她心里，再怎么说惜言也是比一个外人亲近的，刚刚陶纹的那些话已经足够令她恶心的了。

“承蒙王爷挂念，想着我在思怀府上无聊，就安排把我也带上了。正好思怀身边没有人随身跟着，我就来补了这个空子。”

思怀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府上那么安安静静的韩柯现在却突然较上了劲。

刚刚那番话的意思车上的四个人都听出来了：

这次出来，辛慕基本上把能想到的人都叫上了，刚刚陶纹还在惜言面前自得辛慕时常挂念着她，那她可真是想多了。

惜言转头看向了韩柯，刚刚她的那番话明摆着就是故意气陶纹的，灭了她自以为是的气焰。

至于真假究竟怎么回事，惜言心里自然有数，但这怎么说也算是韩柯帮了她一回，虽然有点出人意料的自作主张。

“可不是，我舅舅安排事情向来周全，是哪边都不会落下的。”

思怀赶紧附和道。

“她是个什么东西也轮得到被南哥哥记挂？”

陶纹的大小姐脾气经不起刺激，现在已经有点生气了。

“我？”

韩柯看着她，还是没有表情，本身样貌中便带了几分英气，剑眉星目再加上此时盯向她眼神透着凌厉，陶纹心里不由被惊了一下。

这见这时韩柯忽然抬手，另一边的陶纹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刚要张嘴问她要做什么，只见韩柯停了一下，之后接着抬手却是拍了拍车边，对外面喊道：

“停车！”

车子应声而停，韩柯根本没有理会众人的眼光，起身掀起了车帘下车，站定之后转身对惜言说道：

“这里面乌烟瘴气的实在恶心，我是呆不惯，如何？会骑马么？”

她在邀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