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渊虽然现在年纪尚小,成不了气候,但总归是要长大的,与其日后在身边埋个隐患,还不如趁早清除这个可能。
他没有动这两个人的性命,他们本就该千恩万谢了。
“什么?”
何渊怀疑自己听错了,难不成自己再也回不去安陵了?那何府怎么办?爹爹怎么办?他一个人在外面,如何活得下去?
此时跪在他身旁的何溪已经面无血色,心就像被撕裂了一般,他们姐弟二人遭此下场,她宁愿自己死了来的痛快。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不如自己的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她梦想了十几年的东西?她喜欢了他十二年,默默守候了他十二年,她拒绝了数不清的送上门的聘礼,只为等他。
甚至哪怕她被拒绝了也无所谓,只要她是自由的,那她早晚都是他的。
可现在呢?十二年的等待和思恋却换来了他的这般报复,在位的人只要轻轻的两句话,便足以让她这样的人万劫不复。
朝惜言!都是你害的!若是没有你,若是...!
她跪在地上,手指紧紧的攥成拳,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心里的那道光,终于熄灭了。
剩下的下人最多也只是被罚了俸禄,倒是思怀,辛慕让他在自己的房中禁足七日。
罚得重了吧,他也下不去手,罚的轻了吧,又咽不下这口气,这孩子从小到他在他身上操的心简直数不过来。
纵使两国交战,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也就不过如此了。
几日后,皇上拔寨率众人回安陵,而惜言因为还在养伤便没有随大部队回去,辛慕也留下来陪她。
而思怀因为还在禁足,也没有人通知他大家都回去了,倒是韩柯,不知为何也独自留了下来。
留下来的这几日正好赶上颍川城三年一度的清浣节,届时全城连庆三日,这其中最热闹的便是最后一日。
这颍川城内有一个独特的传统,说来还颇为稀见。
便是在清浣节这前两日,城中尚未婚配的年轻男子和女子可以自由向自己的意中人表达思慕之情,若是得到了对方的回应,那么两个人便可以在第三日,一起去登上城中的山鼓楼,敬告上苍。
那时候上有日月为证,远方的青山默许,之后两人便可以自由结为夫妻,不再受父母礼教的约束。
平日里那些年轻的姑娘只能守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被一纸婚约就嫁给了一个陌生的男子,之后的日子是好是坏的,便全部都看运气,大多没有任何的自主权。
因此这些人每每都在盼着这清浣节,也许能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
但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有人或许因为自己的心意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或者因为在这三年间已经被迫成了亲。
说到底,这清浣节能不能成就一段姻缘,讲究的就是“两厢情愿”这四个字,旁的人说的话在这三天之间统统都不作数。
所以这日可谓是全城的小姐公子倾城出动,哪怕自己没有心上人也要当街赶紧挑一个,一旦对方也喜欢自己呢,好坏起码是自己挑的。
街上的集市也是分外的热络,各种商贩小厮从街头到巷尾,全部化身助攻,要么就“小姐买个簪子吧,您配上这个真真的是锦上添花,保证觅得如意郎君”,再不然“公子可要看看这佩带,衬的您啊是身姿挺拔,谁看了不说一句英俊潇洒。”
辛慕和惜言牵手走在这中间,身边少不了羡慕和议论的眼光:“这么快就成了?”
要说他俩之前不知道的,便是这清浣节的前一半时间,几乎不会有已经成亲的人带着自己的另一半出现在街头。
毕竟,这正是寻觅良人的时节,到时候谁吃亏谁吃醋还真说不定。
辛慕想着正好他们赶上这算是当地最为盛大的节日,再加上前段时间惜言日日在屋中养伤,怕也是早就闷坏了,便随她一同出来见见这当地的风俗。
只是之前未做太多的打听,这时候出来才发现街头也有许多人蒙着面纱,男子则也有带着斗笠的。
惜言见状道:
“应该是这里的人多是出来为自己觅得一份良缘,但是又多少有些含羞,所以就带着面纱,若隐若现,也不用直接以真面目示人,若是没成,以后见了也不至于太尴尬。”
辛慕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看来应该就是这样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辛慕好像特别的受姑娘们的欢迎。一路走来不少的年轻姑娘就像完全看不见旁边的惜言一般,将自己手中的干花或是荷包抛到辛慕的怀里。
抛不进去还有硬塞的。
一次两次还好,后来再有人来,还没等辛慕开口说话,惜言倒是先急了起来:
“这位姐姐,刚刚在上一条街的时候你就已经送出来一枝花了,现在怎么又上来了?”
那女子见自己被拆穿,也没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这位公子样貌俊朗,我每一次见都像初次见到他那般心动,自然就每次见面都要送上一枝花,你管得着么你?”
这平日里大门不出的闺门小姐在这日竟然都这般勇猛的?
辛慕见这时周围已经要渐渐围上人,若是在平日里,这帮人大多是来看热闹的,但是若放在今天,那大概都是来添柴加薪的了。
可谁不想往好看的男子怀里抛上一朵花儿呢。
没多久的功夫辛慕只感到自己的鼻子里全部都是香料的味道和他一时被围在中间不知所措。
“这位公子,可否收下小女子的这只花?”
“我不。”
“为什么嘛,就当交个朋友。”
辛慕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颇为丰满的女子:
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
“在下已经成亲。”
“那你夫人呢?”
“夫人...”
辛慕转头正要叫惜言,但是眼前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惜言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