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他向来没有任何交集,而听过的关于他的事情又和传闻中的感觉并不一样,要怎么办呢。
“他是不是见过你了。”
魏书明开口问道,至于说的这个“他”是谁,两个人心事杜明:孙逸。
“嗯,提过一点。”
惜言没有瞒他,若是这话他开口问了,那多半是已经有八成的把握,兰枫阁毕竟不是密不透风的墙内。
“他还在为当年的事怪我么。”
“那样的事,怎么能忘。”
她也没有替孙逸否认。
“你怎么看?”
很奇怪,魏书明没有解释这件事,也没有替自己说话,而是在毫不相干的情况下问起了惜言的意见。
当时听说那件事之后,她在想什么?
那时候因为辛慕的事情,她亦满心被一种背叛的感觉包围,不知为何,听别人的故事仿佛也看见了自己。
强烈的不安感灌遍全身。
“他那么相信你,拿你当最好的朋友,可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那时候,他应该很生气,也很害怕。”
她感同着当年发生的事情,似乎还真切的令人窒息。
之后也就在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魏书明脸上有一阵失望的表情划过。
他在期待什么?胜利者的骄傲被打破了么?
这时候的惜言忽然变得在意起来:
“是还有什么孙将军不知道的事情么?”
“你以为他为什么能活下来?”
魏书明开口说道,神情变得严肃。
“什么?”
“当年我们两个的关系你应该也有听过一二,我们一文一武,两个人都是朝中风头最为强盛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关系交好,是可以被允许的事情么?”
原来!
他只是轻轻一点拨,接下来的事情惜言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
是的,他们两个身份显赫,又是挚交好友,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一直安安稳稳的,他们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而最忌惮这个威胁的人,恐怕就是...当时的先帝!
多么简单明白的道理。
这么看来,当年的事情,恐怕远没有是孙逸了解的那么简单。
幕后操控一切的人,就是先帝。
孙逸也道那日宫中混进刺客,但是却没有发生什么大乱子,最后也没有深入追究。
明明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最后却那么轻易的不了了之,这一切恐怕只是先帝将孙逸留在宫中的一个借口!
之后再派自己的人去孙逸的府上纵火杀人,再将凶手栽在魏书明的头上,两个人就算曾经是关系再好的朋友,想不反目都难!
而孙逸后来就如先帝所愿的将一切怪到了魏书明的头上,但魏书明却当时便看出了这是先帝的一个离间手段,他为了保下两人性命,选择了将计就计。
后来孙逸遇上的派去追杀他的人,同样也是先帝的手笔!
“那孙将军当时在你府上见到的人...”
惜言记得,当时那个人确实是在他的府上的。
“是我府上的人,当时已经跟了我很长时间了,但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是先帝安插在我身边的。”
也就是说,这件事,是先帝早就在防备着他们两个,一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直到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直接斩草除根!
“这些年,他一直恨着我,而我却没有机会和他解释。”
魏书明语气中带了几分凄凉和无奈,可他别无选择。
“那现在,你想再去找他么?”
“不安全。”
“怎么?”
“我们两个,总归是要被忌惮的,哪怕换了个人当皇上。”
他说的很平静,这件事他藏在心底二十多年,早就化了。
唯一的一次吐露真相,就是这次与惜言。
惜言抿了抿茶,刚刚这件事,听的她心口想被什么东西压的喘不上来气,孙将军这二十年活在仇恨当中,最后也没有得到一个真正的解释。
而魏书明同样的,独自一人背负着真相和被怨恨,心里又怎能快活。
因为先帝的一个忌惮念头,两个人几乎搭上了自己的半生。
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她身上,她会怎样?
是易帜反抗,还是忍辱负重?
但是,魏书明这样的决定所带来的,无疑已经是他们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何其的可悲可笑。
半晌,惜言再次开口问道:
“为什么告诉我?”
这件事和她明明没有任何关系。
“我把我的事情告诉你,不为了别的,只是想说,凡事都有你不知道的一面。”
惜言定了定神,她知道魏书明在说什么。
她和辛慕之间的事情,她对他同样的怀疑和不信任。
“那你说,他会告诉我么?当年就算孙将军来找你,你会告诉他么?”
“也许会吧,这件事情,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但是若是重新再来一次,我也不确定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这样过来的二十年,真的太难了。”
他的眸中有不经意的晶莹闪过,原来他会后悔的么?
紧接着魏书明又说道:
“但是肯定的是,如果你不问他,他就永远都不会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你。”
之前她都是被动的那一方,但现在,主动权在她手里了。
“我明白了。”
惜言别过头,看向窗外,树间的鸟儿似有似无的叫着,为闷热的夏日带来一点点期待。
“生活在这里面就是这样,有时候我们注定要被形势逼迫着选择。”
惜言点点头,脑中想着什么,两个人只见一阵沉寂过后,惜言再次问道:
“你和我娘是什么关系?”
很明显他们之间认识,之前竟然从未听说过。
“我夫人未出阁时同她是朋友,只是后来便断了联系。”
朋友么?这个词听起来好遥远,惜言之前从未听蔡氏提起过任何关于她的亲人或者朋友的事情,她甚至连韩府都很少出,印象里她总是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终日漫漫。
惜言心中多少有点怅然,那个和自己是至亲的女人,身上究竟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起码这时看来绝对不少。
她有时候觉得好可怕,有时候又觉得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