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棠换了一身淡粉长裙,白色的小袄上绣着米黄色的玉兰花,几缕青丝垂于花前,精致小巧的额间饰与乌黑的秀发相得益彰,双颊粉嫩,更衬的整个人清爽活泼。
有客人在的时候,夏清棠会收敛很多,尽量步态婀娜的移动前进,周楠是见惯了她平日里的样子的,无奈客人在前,不好偷笑。
“你也在这里?”
夏清棠听到以后顿时塌了笑容,真是想要好好享受一个美好的早晨也不行,朝周楠吐了吐舌头,周楠也很无奈。
声音的主人是谁呢?
薛蔆。
只见她长纱裙摇曳及地,高束的发髻插着紫金步摇,皮肤细腻如玉,一如既往的妩媚。薛蔆身后婢女所拿的紫檀宝箱,鎏金云纹,里面的东西必然价值不菲了。
说实话,夏清棠不太愿意见到薛蔆,这位大祭司的脾气跟她的美貌成了反比,对人甚是不友好。加上这次,她们统共就见了两面,没一次有好脸色。
夏清棠十分想要掉头离开,但她好歹也是住在承云府里,算小半个主人,哪有主人见了客人要跑的道理?太失礼数,就只能硬着头皮跟薛蔆一道进去见夏晟。夏清棠也不蠢,能猜到薛蔆对她的态度多半源自夏晟,她苦追夏晟多年,求而不得也罢了,还硬是从别处冒出一个“妹妹”来,薛蔆自尊心很高,脸上自然是过不去的。夏清棠认真换位思考了一下,这事要搁她身上,估计也不太好受。这么一想,心情也就好了很多。
夏晟与白晏寒相谈甚欢,见到夏清棠与薛蔆,连忙站起。这两位公子哥站在一处,倒不由的让夏清棠冒出两者比较的想法来,若论相貌,每个人对美丑都有不一样的见解,但就气质而言,夏晟比白晏寒年长,眉眼之间成熟许多,深邃的眼眸温润如水,让人看了很是安心。白晏寒就不同了,剑眉英挺,眼神犀利,腰杆笔直,这也难怪,他年少成名,是天青老祖的关门弟子,外貌身型无一不体现他的矜贵。
夏清棠两只清亮的眼珠子在夏晟跟白晏寒之间来回切换,正细细品味,身旁的薛蔆已经微微上前,
“阿晟,贺你任司正之喜,我竟不是第一个到的。”
夏晟轻笑带过,“盛春节已经劳累整天,今天本也不想大张旗鼓,事物杂多待我处理,正要出门,你们就都来了。”
“出门?”夏清棠疑道。
“三长老差人来口信,说是有七具尸体的线索,我正要过去。”
夏清棠心道:哥,好好的去任职就是了,去看什么尸体,不怕沾染晦气嘛?
夏清棠只敢心里嘀咕,可薛蔆却是眉头紧皱道:“监令府司正任职从来都是要昭告全族,以往几位司正哪个没有到监令府正殿受众人拜见贺喜?即便你觉得这是小事,但大喜的日子要去看那劳什子晦气尸体,我却是不依你的。”
“事关木灵族,我一人事小,族人安危是重中之重。况且,司正的任命几个月前就发下来了,康副司、陆侍等人也早早的来拜见过了,这些事心意到了即可。”
“是,族人安危是很重要,但是有三长老他们在,你非要挑今天去吗?万一尸体上面有什么不干净,或是有什么变化,那多晦气!”
······
······
夏清棠跟周楠两人十分协调的默默移动到白晏寒身旁,远离战场,反观白晏寒一副看戏入神的模样,看来这瓜吃的很有滋味。
夏晟也不再同薛蔆争辩,他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改变,“周楠,清棠,你们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夏清棠脑海连续浮现四个字:不解风情!不解风情!不解风情!
薛蔆气馁,跟夏晟这种脾气的人,吵也吵不起来。
“大公子,可否让白某也一并跟去呢?家师曾对鬼族一事颇有研究,在下从小受师傅影响,有些许了解,或许能帮上忙。”白晏寒道。
“有劳了。”
魔域·····义庄
夏清棠一行人赶往义庄,因为薛蔆被气的离开了夏晟的承云府,所以只有六个人。他们出发的时辰尚早,路上行人小贩不多,很快他们就到了义庄。
义庄不愧是义庄,门都没有进去,已觉阴风阵阵,大门口还颇有意思的贴了符咒,百步之外还有一间茶社,不得不说,这位茶社老板的心真是很大,敢去喝茶的亦是勇士!
三长老早到场等候,见他们到了,赶忙把夏晟拉进去,“库房的事情,我想李侍卫已经同你说了,那间库房是一名叫做谢鸿的大夫家的,谢鸿是木灵族有名的药极师又是司徒家的客卿,人我已经派人去请了,我们先看尸体吧,张仵作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不同寻常?”
“张仵作告诉我,这些人的致命伤的脖子上的勒痕,这七个人是被人勒死的,这个手法类似处私刑常用的兰绳绞首,但奇怪的是,尸体的血都被抽干了,是在死后被抽干的,并且这个抽血的手法有些·····你们跟我来看这些尸体就知道了。”
在几人都带上面罩以后,三长老揭开了每一具尸体的衣带,露出青紫的干瘪胸膛,因为有六个人在场,所以夏清棠并不害怕,大着胆子跟着靠近看,尸体整个呈枯扁状,周身灰黄半青紫,出事当天刚下过雨,尸身肢干部分略有湿润发腐的迹象,可能跟埋在土里很长时间有关,面目全非,丝毫看不出人样,但尸体上的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这个伤口每一具都有一个,或在腰间或在腿上,大小相似。
“首先,每一具尸体都是被抽干了血,都有这个伤口,你们再来看这些泥土。”张仵作展开白布,上面放着一些泥土。
“他们被埋在土里,身上有土并不奇怪啊。”夏清棠不解的问道。
“不,就是因为被埋在土里才奇怪,如果身体里出现了这种伤口又被埋在土里大半年,那么泥土或多或少都会掩盖填满伤口,并从这个伤口进入身体内部,但是我检查过了,每一具尸体的这个伤口除了表层之外,内里没有半点泥土。也许一具尸体里面没有可以当作偶然,但是绝不可能七具都没有!”
“张仵作,刚刚三长老说他们是被勒死的,说明这些伤口不是致命伤,那么就是跟死后抽血手法有关?”夏晟问道。
“是的,我在解剖完全部尸体以后,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我想各位都是知道草木生根的方式,为了汲取生长所需的养分,它们的根系会在扎根的土壤里生长,表层的营养吸收完了,就将根系往四周扩散,变得越来越长。而这些伤口·····”张仵作顿了一会儿,道:“我仔细的检查过所有伤口,伤口内部就是像草木根部一般逐步扩散,细小伤痕在内交叉盘桓,所以我猜凶手应该是将什么东西种在这些人体内,然后生根发芽将血吸干的。那么血雨笼城时候,血的来历也就解释了,就是这七个人的血。”
听完张仵作的解释,众人都沉默不语,白晏寒右手托腮在想些什么。
“张仵作,虽然这个能够解释血雨的来历,可我们昨天挖出尸体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任何的植物在尸体周围。”
张仵作泄气般的说:“就是这个,我想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想明白。即使是这七具尸体的血,那么又是如何变成血雨从天上落下呢?而且七个人的血怎么可能够笼罩一条街。”
夏晟拍了拍张仵作失落的肩膀,“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你找出了很多我们需要的线索,既然有迹可循,就能说明背后是人在操控。等到谢鸿来了,我们好好的盘问一下他库房里面尸体的事情。”
夏清棠悄悄拉动身旁白晏寒的衣角,问道:“白公子,你见多识广,有听说过会吸人血的草木吗?”
“吸血的草木是有的,像芥柃草就是有名的’吸血鬼’,这种草往往成片生长,开花季节会放出异香吸引人类走兽,闻过芥柃花香的人兽神思迷糊,进入草丛便会被芥柃草拖住吸干血液。但是这些吸血的草并不能在人身体里面生长。”
在场的众人都纷纷搜索记忆中关于这方面的东西。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突然,六人都感受到一股非同寻常的煞气。同时,七具尸体腾的僵直跃起,被张仵作解剖的部位半拉的挂在身上,其中有两具尸体干枯没有烂干净的肠子都掉了出来。
事情发生只是一瞬,众人先前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尸体上,除了三长老与张仵作,其余四人都是眉头一跳,此时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薛蔆这个乌鸦嘴!
此时坐在家中生闷气的薛蔆惊觉后背一凉,打了一个惊天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