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便在心里盘算道:可得离他二人远些,免得日后行差踏错,自己里外不是人。
这父子二人的脾气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若是得罪了谁,自己可是两边不讨好,还是不掺和得好。
待到喜鹊回来,陆青婉是已在这花丛边坐了许久,早就是饥肠辘辘,喜鹊却是只带回来了两小块点心来。
这寒山寺的吃食味道自是不必多说,可这份量委实不足。
喜鹊看出陆青婉的心思,道:“这再过半刻钟便是用午膳的时辰了,不若咱们先去等着,待会儿也能先吃上?”
陆青婉正是饿的时候,听了这话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忙携了人前去。
用了饭食自是满足的很,喜鹊正跟着陆青婉在寺内散着步。竟是有小厮来寺里,直言要见陆青婉。
待陆青婉见了来人,一眼便认出正是府里的下人。不待她发问,那小厮见着夫人便一股脑儿说道:“老爷命我来禀告夫人,叫夫人在此住上几天,也好为二老祈福。”
陆青婉心觉怪异,这陆钰此举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如若是有心让自己来祈福,直说便是,何必是如今直接把物件儿都给送来,倒像是逼着人留下似的。
陆青婉虽是想要回去,可见那小厮竟是将自己的衣物都给送来了,且这来人也不是生人,自己不好当着人驳了陆钰的脸面,便打算着在这寺里住个两天,就赶紧回去。
这临时要住进来,也真是打得人措手不及,住持心善,忙吩咐了人去打扫出间干净禅房来。
好在是清明节尚未至,如若是刚巧碰见香客多的时候,别说是禅房,怕是连顿素斋也混不上。
陆青婉兀自心里埋怨着,那可不得下了陆钰的脸面,谁叫他想一出是一出的,若真是这般,正好治治他。
寺里的出家人都是早睡早起,这晚膳的时间自然也比外面也早些,这寒山寺的素斋可是远近闻名,虽是不太习惯天色将暗便用饭,却也并不排斥。
晚间陆青婉见这时辰已是不早了,却瞧见了连西师傅仍在寺内,要知道连西师傅作为陆家酒楼的掌厨,要是总不在酒楼里,那这酒楼还做什么生意?
便问道:“你怎的还在这里?”
连西师傅不想竟在这里遇见了陆青婉主仆二人,见陆青婉的神色便明白其心中所想,答道:“小人这就要回去了。”
陆青婉见他要走,好似在躲着自己似的,忙拦住人问道:“你今日来,可有跟掌柜的告假?”
老板娘自是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酒楼的生意却是需要人时时盯着,见那帐房先生行事颇有章法,陆青婉便提拔了来管着经营,自己也放心些。
实在不是陆青婉碎嘴,连西师傅如若是自己瞎跑,那这酒楼众人也没个准备,可不得是乱成一锅粥了。
看不出连西师傅面上有什么不悦,这语气却是冷淡了几分,道:“说过了。”
陆青婉见他这般说,自是高兴,看他紧抿着嘴角,心知他是有些不悦,只小心着说辞寒暄一番,又多嘱咐了几句注意冷暖,便目送他离开了。
这一主一仆共在这寺里住了不到两日便有些熬不住,素斋味道虽好,终究是素食,连续着两日未能碰到荤腥,陆青婉是走起路来都有些打飘。
名义上说是为二老祈福,其实也无需陆青婉多做些什么。这两日过得着实清闲,日日里都是无所事事,也没什么可消磨时间的,只得数着时辰过。
陆青婉想起连西师傅曾说过:喜鹊年纪虽是大了些,可总是让人想到自己的母亲,也是这般相似。
心里虽是知道连西师傅这般说话,并无逾矩,却还是会想要去编排,道是喜鹊的姻缘来了。
刚巧见喜鹊给她端了饭食来,好端端的,竟是打趣喜鹊道:“日后不知是什么好人家能得了你。”
平日里喜鹊也是这般伺候,却是未见陆青婉这般多话。
可听了这话,喜鹊却是面不红心不跳,只垂首回道:“夫人,奴婢如今年纪大了,不想着嫁人的事情了。”
陆青婉却是不许她自轻自贱,也来了兴趣,道:“说什么呢,你的年纪也不大,若是你不提年岁,谁能看得出来?”
喜鹊闻言虽是有些羞怯,可更多的却是惊诧,道:“夫人,奴婢可是比您大上十一二岁呢。”
“当年你来我身边是便是如今这般模样,现如今还是这般模样,这好些年了却是丝毫没有变化呢,”陆青婉却是不以为意,兀自托大道:“若说你是十七八的黄花大闺女我也是信的。”
喜鹊见陆青婉是越说越没边了,只想着要她闭上嘴巴,忙催她用饭。
可陆青婉却是偏不如她意,道:“真算下来,你如今也不过才三十出头,何况是根本看不出来年纪。”
喜鹊虽是知道陆青婉这话是好意,却是不想自己骗自己,道:“都城里的女子若是成亲得早,像我这般年纪,都可以做婆婆了,就是稍晚些的,女儿也能许人家了。”
“哪有你说的这般,你可莫要妄自菲薄。”
喜鹊无法,看来不如她的意,怕是没完了。
可若是顺着她,怕是日后没了安宁日子,便问道:“夫人,你这般说话,难不成是连西师傅叫你来问我?”
在这寺里住的这两日,陆青婉可真是心里半点也憋不住话,竟是把自己心里编排连西师傅的那些,全都说给了喜鹊听。
陆青婉一怔,未想到喜鹊竟是会有此一问,确实不是连西师傅叫自己来问这一遭的。
实在是自己心血来潮想要试探,若说起来,这连西师傅平日里可都是不显山不露水,若是他自己不说,谁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陆青婉整日里都是在跟喜鹊说连西师傅,还总是意有所指,若是喜鹊还是觉察不出,那可真是个榆木脑袋了。
喜鹊见陆青婉不语,便知是堵住她的话了,笑道:“夫人莫要为我操心了,连西师傅待我这般,也不过是因为看我年长,才多照顾了些罢。”
陆青婉虽是不认同,却是不好再与喜鹊争辩,毕竟都是自己兀自编排的,理亏在先,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喜鹊却是知晓的,全都是玩笑话,自己如今可不是春心萌动的年纪了,况且于她而言,连西师傅不过是一个孩子罢,怎会是有如陆青婉说的那些弯弯绕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