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备了半个月的集团年会,如期举办。有文艺汇演节目的演职人员都在后台抓紧时间化妆及最后的排练。孟子希带着大伙与最后短暂亮相的部门领导们做合排。唯独程紫没在队伍里。
在化妆的休息室里,程紫顶着妆容,翻箱倒柜地找着她的演出服。一边焦急万分的翻着一边嘴巴嘟嘟着:化妆之前明明是放在椅子上的呀,如果是有人拿错了,那也应该剩一件在休息室里,怎么会没有呢?
小小的空间里,化妆师化完妆就已提箱走人,只剩她一人在忙乱着翻找,一遍又一遍,大汗流过她的面颊,稀释了刚画好的妆容。
最终在室内还是没有找到,哪怕是多一件的演出服也没有。她靠在椅背上,努力再回想着,最有可能放的地方。忽然她想到了缃韵的车,最初是坐着她的车来现场的,还停在停车场。
她飞快地奔去了停车场,想去确认下是否在车里,只是透过车窗往里看,绕着车边转了一圈又一圈,车里没有多余的袋子物件,还是没见有那装着演出服的袋子。
她绝望的往回走,一路想着要找什么样的说词向大家解释她丢了服装不能上场的原由。忽然感觉眼角那闪过的余光似曾相像,程紫停下了脚步顿了顿,倒退了几步看向附近不远的垃圾堆放点。一位清洁工从一个袋子里抖出一件衣服,正来回端详着。这正是程紫要找的那件衣服。
她风驰电掣般的奔到清洁员面前,礼貌地寻问着这衣服如何到的垃圾点。只是那清洁员并不知情况,刚到这里要清理垃圾,看到开着口的袋子放这便拿出来瞧瞧。
程紫想,她这个装着衣服的纸袋子,提上手就完全可以看到里面装着的是镶有亮片的演出服,怎么会让人错把它当成垃圾扔弃。难道又是被谁在背后整蛊了,说不定还是那个孟子希。只是孟子希如果不想她上场演出,那当初为何要让她参加排练,是想让她出糗吗,只是刚刚她化妆的这个时间,孟子希就没在房里,会不会是自己误会她了,可是除了她,确实想不到有谁。
程紫把衣服拿回了休息室,闻着衣服沾染了些垃圾点的臭味,若是这样穿上却有不雅。她看到桌上放有几瓶发胶喷雾,顺手拿过喷在了演出服上,抖了抖才敢往身上穿。发胶清香的味道正好可以掩盖那发酵的臭味。有人问起还可以说是发胶喷多了,以做借口。
此时程紫的手机又再响起,白缃韵没见程紫在约定的时间地点做最后的合排,着急的催促着,但一直就没打通她的电话,直到与三个部门的领导合排走完位,依然没见着程紫。
手机铃声响起,程紫这才注意到刚刚着急的找演出服,没在意一直放在桌上完全被忽视的手机。她拿起手机刚想接,对方已挂断了电话。翻看通话记录才发现,白缃韵已来十几通电话,孟子希也有几通未接,全部门的人都有来电过都在找她。
此时才觉得事情严重,匆忙提着裙子往集合地奔去。
看着短息,他们已彩排完在大会议室休整。程紫看了看室号确定无误后,便想推门进去,正巧戴铭开了门正想出来,与他碰了个照面。
“对不起戴总。”程紫连忙鞠躬道歉。
戴铭轻拍了下她的臂膀,表示没关系。看她一脸匆忙焦急的样子,询问道:“没事吧,怎么这么晚,大家都在找你。”
她当然不好把事件经过跟他说。“出了些状况,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就好,今天的装扮很美,好好演出。”戴铭让出一点空间让程紫进去,他紧随其后。
进到里边才发现大部分的人都往她这边看,被盯着的感觉特别不是滋味,像是犯错的人被抓了个现,当众被谩骂,无地自容。
“现在人齐了,不如我们再来排一次吧。”戴铭在程紫身后,向大家建议。
林总监也跟着附和着,做出邀请的手势,让大家再来排一次:“来来,抓紧时间,再熟悉一遍吧。”
“赶紧的吧,好不容易人齐了再排一次,别等上了场再丢人。”这话听着也是附和他们的话,但语气可不怎么让人舒服,程紫觉着身上一冷,定是在暗示着她别在舞台上出错丢脸。她头也没敢抬,自然也没看到是谁在嫌弃着她,这声音不太熟悉,不是同部门的人。
原本同事间的友好相处她就很小心翼翼,不希望给谁留下不好印象排挤她。可这下,大家一起再为她重新合排,看是不止得罪同事,连领导也都得一起得罪了。
“没事,归队吧。”戴铭拍了拍程紫的肩膀,轻声的在她耳边说。
白缃韵走了过来问了下情况,程紫只是简单说了衣服丢了,就没再过多的解释。
节目顺利表演完后,有同事提议一起宵夜,大家都纷纷响应参与。程紫没有参与,今天的事给大家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特别无脸面对大家。一来是害怕别人的关注,原本不在同一部门的应该交集不多,如今给别人留下个“脱离组织,不合群”的印象,实属心慌。二是程紫觉得她们的聚会,多半会吐槽她自己,胡乱猜测自己背后的事,所以应该不适合在现场破坏她们的氛围。
程紫默默回到休息室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忽然程紫听到门外传来细碎的声音还有挣扎的动响。只是等她出外瞧了瞧,却什么人影也没见着。疑惑着是否是幻听了,因为大伙都在演出的后台等待年会的结束,只有她独自一人回了休息室,室内空无人影但一直播着前台演出的节目声音,出现幻听也非不可能之事。
程紫回到休息室整理了一番,把演出服叠好放在了大袋子里。想着,要这么放在休息室里万一又被人扔了,或是说她没有交回,那真是百口莫辩了。
还是决定拿着衣服去找孟子希,把演出服交给她,因为服装是她统一租来的,回收的应该也是她。
安静的走道上,隐约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程紫悄悄的走过去,透过楼道门缝,看到昏暗的消防门外楼道口里,孟子希正揽着戴铭的脖子,嘴几乎贴在了他的唇上,声音娇柔的几乎滴出水。“不就是个没用的人嘛,何必为了她质问我。”
戴铭轻佻眉角,脑袋稍稍向后了些:“你若不想她上场,当初为何要让她参与这个节目。”
“我这不是想试试,她在你面前到底能装得有多柔弱……“
”胡闹。“戴铭试图拉开她,却被她搂得更紧了。
”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嘛,谁让我嫉妒她,你以前总对她好。“
”说了以后别再提这事,你怎么……“
”好好,是我误会,不提了,你也别追究了好吗。”说罢孟子希一个热吻堵住了戴铭的嘴。
程紫总算明白了,演出服事件是孟子希所为,这段日子孟子希总与她为难,是因为戴铭。她优秀的业绩、手上的那些资源想必也是戴铭给的吧,难怪总能毫无忌惮的在职场里游走。而戴铭停止了给她发信息,大概那时就被这心机女勾引着了吧,他这么渴望婚外找刺激,两人真是够配一对。
哼,规则。程紫心生怨气,内心嘲讽着。明明是她孟子希背着人勾引着这个男人,但为何网上总有在传她与戴铭的事,无风却被掀起波澜,而孟子希却没人爆料,这太不公平了。
原本还以为是昕蕊让孟子希这么做的,现在看来,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孟子希所为,就是为了嫉妒戴铭之前对她的好。她这是有多冤啊,无故被整。明明是孟子希搅和戴铭婚姻的闹剧,却非要扯上她,掩他人耳目,自己却成为他们的挡风屏被莫名的牺牲,心中怒气冲顶却又委屈自怜。
程紫一个人坐在街道边的花圃旁,给莫恺倪发了个信息。此时的她真想有个暖暖的拥抱以慰藉她这委屈的心灵。
只是等了许久,都未见有回信。程紫直接去到了新乐公司。她也不确定他是否在公司,只是听他说过,这段时间都会加班做后期。她估摸着应该是忙碌的工作让他没空看手机吧,所以应该也会在公司里。
夜里十点多,公司的前台早已关了灯下了班,外厅大门,只留着一盏照明用的玄关灯。玻璃大门紧关着,想要进去,还得按下右手边上的门铃,如果里头有人,听到铃声自然会出来开门。
只是站在门口的程紫犹豫了,要不要按下门铃。如果里头没人,那还好,只是她的期望要落空了。如果有人来开门,那她这么唐突的找上门,会不会不太好,如若时间还早,那她还可以说是来谈业务的,这么晚还来找,那岂不是给人闲话。
程紫站在电梯前的走道上踟蹰不前徘徊不定。此时有人从里头打开了大门出来,程紫转脸望去,那一身朋克风的装束傲慢的姿态,一眼就认出是昕蕊。
她怎么会在这?这么晚了难不成也是在这谈业务吗?她有什么业务需要亲自来谈?自从上次的比赛她得了亚军,人气涨了不少,怎么说也是名人了,怎么会独自一人进出这公司。
“看什么看,你是干嘛的?”昕蕊睥睨着旁边的程紫,见她没回话,恼火的摘下淡色墨镜,转身正想向程紫质问,定眼一看,原来是之前那位小助理。“是你呀,你不是温特酒店的嘛,大晚上的,鬼鬼祟祟的在这干嘛?”
“我……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这么晚画上大浓妆,是要出来吓人还是又来勾搭哪位呢。”
“你……”才见面就被如此的奚落,程紫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之前的事我们温特不是已跟你解释清楚了吗,我跟你没有任何过节,你为什么那么针对我。”
“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这惺惺作态的丑样。”昕蕊戳着程紫把她直逼到墙边。
程紫甩开了她的手说道:“你凭什么说我惺惺作态,我哪招惹你了,之前的事明明是你故意为之,我还恶人先告状。”
“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吗,你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人,就应该尝下巴掌的滋味。”
“你胡说什么,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就是破坏你姐姐婚姻的人,可你怎么没去调查验证过,就随意给这事下定论,就随意去伤害别人。我跟那人没有任何的交集,为什么总被扯到一块。”
“哼,真能装。别以为让你的主管来向我解释我就信了,那照片,铁定的事实你百口莫辩。”
“照片?什么照片?”
昕蕊翻开手机照片,放在程紫眼前晃了一眼。
这照片,正是之前放在内网热议的照片,是之前程紫赴约戴铭与新乐传媒孙总的饭局,戴铭的手搭在程紫肩上的照片。
“你从哪弄来的这照片,这说明不了什么,我只是赴约与他们吃了个饭,这也只是散场后的闲聊,并没有什么。”程紫微颤的声音,显然有些心气不足,她最怕与人争执吵架,费劲又费力。
“你之前还说没有交集,这回却承认了去吃饭。据我所知你们不在同一部门,既然没有交集为何要赴约吃饭。而且这手都搭你肩上了你还说没什么,那是怎样的过激行为,才让你觉得有什么。”昕蕊摔下了这话后,转身走进了电梯里。
程紫被她的话堵得不知如何开口,她只想证明与戴铭没有任何关系,怎么却越描越黑。看她走入电梯,门就要关上时,她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真正与戴铭一起的是孟子希,我今天亲眼所见,你不信可以自己再去调查。”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楼里,程紫背贴墙壁顺下而坐,双手抱着双膝,为刚刚的争执而心有余悸。回想今天是怎么了,总为了一个无关无故的戴铭,而被伤害着,她百口莫辩躲避不及,内心惶恐又无助。
她不明白为何都在针对她,明明没有任何交集,却被当枪靶,被人唾弃。难道沉默就该被人误会,就该被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