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晓得,前不久白缃韵才见过莫恺倪,可这会儿,白缃韵并未与她提起见过莫恺倪的事。缃韵见过莫恺倪,并非偶遇也并非工作之事相见。而他特地给缃韵打电话,邀请她吃饭要求单独面聊。其实缃韵大可不必理会,若是谈及工作上的事,自然由对接的经理去接洽,就算用得上她这个主管,那也是约在双方的公司较好,没必要按他提及的要求赴约,不过缃韵还是二话没说,答应了。
他特地在餐厅楼下等着她,两人相见后,他引着路带她走到了餐厅靠窗的位置,两人坐定后,他客气地为她斟满了茶,开门见山地问道:“程紫是不是不在温特做了?”
缃韵怔了一下,客气地回着:“之前你们孙总也无意的问过换对接经理这事,公司人员调动,亦或是看项目需求更换经理也是常有的事,况且她现在只是暂时的休假。”
“那她在哪里?我去找过她,她没有开门,听邻居说她已不住在那了。电话也不通了,若是休假,至少也会开着机啊。”
缃韵脸上挂着笑容,谦谦有礼地说着:“这你可问错人了,我实在不知她去了哪。”实则她也确实不知道程紫搬了家。
莫恺倪直直地看着她,着声道:“你一定知道。”
缃韵收了收脸上迎笑的表情,自斟一杯茶说道:“员工的私生活我们一向不过问,只要不影响日常工作,那都是她的自由。虽说她休了假,这期间我们自然不会对她不闻不问,但是也只是电话上的联系,并未见过面,也不知她已搬离了原来的住处。”
“她换了电话,这你应该懂吧。”
白缃韵蹙眉思索片刻,回道:“抱歉,这是员工个人的**信息,我无权向外泄露。”她清楚程紫并没有换电话,前几天还有发过信息给她,可如果他说打不通程紫的电话,那应该是两人闹别扭后,程紫故意把他电话拉入黑名单的吧。
“白主管何时变得这么陌生?我知道你与程紫比较交好,我与她的事,你多少也是知道的,所以你在帮她,我可以理解。但是事情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我只想找她再好好谈谈。”
“我说了,员工的私生活我并不想过问太多,你们之间的事,最好你们自己解决。”没等他接上话她又接着道:“这样吧,我说说程紫日常工作的事给你听听。程紫平时工作积极肯干,这你是知道的。但她的业绩却比不过部门里的其他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莫恺倪看着她并未回答。缃韵接着说:“倒也不是因为她的能力不足资历不够,只是因为她太真实从不懂潜藏算计,加上她不挣不抢的性格,让她错过些机会罢了。她刚来那时我们林总监就挺看好她的,还亲自带她去接洽工作,她为了做好这第一个项目,熬夜翻看过往资料,连夜赶出了方案,还费尽心思联系合作方,沟通每一项细节以求做到更好。可最后只是为别人做了‘嫁衣’,方案和项目拱手让给了另一个同事,还委屈地想过辞职。那时我问过她,为何不去争取回来。她却说,做前期已经很累了,再去花心思与人争抢,伤了和气又费劲。而且她一个新人做得一定也没别人好,也许让别人接手,也不至于伤了温特的口碑,倒不如站在一旁观望,也好从中借鉴学习。”
缃韵向莫恺倪望去,看他面无表情地只盯着一处,似乎很认真地在听着。她又道:“这傻丫头,她是善良的,也是自卑的。她是个没有心机的人,但同时也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遇到相争的事,她总会退缩。这对于一个销售人来说并不好。”
莫恺倪闭眼思虑的样子,许久才轻声自语道:“所以,这一次她还是选择了放弃。也许之前她因不自信而放弃。而现在,我却想极力挽回她,抹去她的自卑。”
“那就看你们的缘分吧,如果她还愿意见你,如果那时你还依然坚持。我也希望你们安好,误会能少则少。”缃韵脸上浮现一丝微叹。
莫恺倪抬起淡然地眼眸,许久才道:“缘分,我从不相信这些。我只相信忠于自己的心去争取。”
“是你的风格。我也希望她能从你这学会争取。只不过,我这也给不了你什么信息。”缃韵饮尽杯中茶,冷言相道。
此次别过后,白缃韵就再也没过问他们之间的事,之前只是偶尔听萧晓在八卦程紫与莫恺倪的事,自从此次知道他们闹矛盾后,她更关心的是程紫的状况,本以为她会颓废一阵,现在看来,她的状况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至少还有心情搬家还懂照顾朋友。
缃韵反复地说着:“有事记得跟我说,别一个人承受。”生怕她会有什么事却又不懂处理似的。
程紫当然是一口一个应答“知道了”,虽然低谷期还没能走出,伤感的阴霾还不能散去,但至少不会做什么过激的行为。只是她没想过,白缃韵的意思也不单指这个。
白缃韵离开后,程紫收拾着饭桌上的残食,戴铭却找来了,入门即问道:“你没什以事吧?打你电话也没见你接。”
程紫一脸莫名的眨眨眼看着他:“没事啊!我电话?”倏地,又拍脑即道:“哦,电话调静音了,忘记调回铃声。你怎么来了?”
戴铭一脸叹息,又无奈的道:“还以为你有什以事呢。怎么,不欢迎我?就让我一直在门口?”
“没有没有。”程紫这才注意到把人堵门口边了,赶忙把人请进屋里。
戴铭:“我刚刚把沙沙送回了家,她打给你无数个电话,也没见你接。”
“天那,我竟然把沙沙给忘了,她今天出院,我让她在医院等的我。”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说好今天出院,要送沙沙一起回去的,还很认真跟沙沙说,要等她回来再走。可这聊着聊着太阳已下山还过了晚饭点,竟然没一刻想起沙沙还在等着。她真后悔把手机调了静音,当时还以为白缃韵是与林阳一起来要问话的,所以调至了静音。
程紫连忙走到房里,拿过手机翻看了通话记录,果然是几十个未接电话都是沙沙和戴铭打来的,她按了个回拨键,拨回给沙沙,戴铭紧跟在身后,说道:“看你这记性。放心,我已经把她安全送回家了。”
程紫从房间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听着电话,但沙沙没有接到电话,她转头问戴铭:“那她没什么事吧?家里有人吗?”
戴铭看着她,默默地回答:“看着应该是没事,有说有笑的,没有不开心。她家里也没人,我坐了一下,陪了她一下才来找你。我想她也累了,你这个时间打给她,怕是影响她休息。”
程紫想想,也是,毕竟这个点说晚不晚说早不早,既然她已安全到家,应该是没什么的。“那就好。其实她还挺可怜的,刚出院又是一个人面对空荡的房子,心里的苦只能往肚里咽。”
“可怜?”戴铭冷笑一声,坐靠在了沙发的扶手上,说道:“你要这么想那就错了。据我所知她先生也不是常常不在家,家里的的挂饰还是新婚时装扮,家里的茶几、家具、家电、相框等都一尘不染,沙沙住院这些天,若是没人在家打扫,怎会如此干净,而且留言板上还留着出门的留言,称呼亲昵,语气关爱,看不出是婚姻即要破裂的情景。你同情别人,说不定别人可比你幸福。”
程紫鼓着气,蹙起了眉头,“你怎么这么说?她若不是过不下去了她会走上这绝路吗?而且她刚出院本就应该多关心她,我本想着接她来和我一起,至少会有个伴。”她听不惯别人这样说沙沙,那血流泊泊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她应该被人重视关爱,怎能容许他人这样说她。
戴铭深邃的眼神直直地看着程紫:“想要有个伴的是你吧,程程。她若想要与你一起住,那么今天她就会让我送她来你这,可她第一时间想的是‘家’,她的家,那个她口中绝望的‘家’。她迫切的想要回去。一路上聊着她家的装修怎样怎样,当初与她先生装修时的一些回忆。如若她对一段婚姻心灰意冷,怎么还会愿意聊起曾经的愉快的回忆,还心欢愉悦。”
她不服气他这样说自己这样说沙沙,那只是别人不了解沙沙的一己之见,只有她才能体会着沙沙那样的情绪。“那都是她装的。她这人就是擅长把悲伤掩藏起来,不让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沙沙住院这么久,那人也不来看她。”
他撇撇嘴,声音变得浑浊了些,“当她看到留言板上的留言,字字影在眼里,脸上露出的微笑,掩藏不住的心安和幸福,那是家的归属感,她并没有不开心,你以为她家先生没有关心过她,那你知不知道她一直在瞒着她住院的事,只跟对方交代说是‘出差’,可是他们每天都有寻常的问候信息,不然你以为沙沙会这么快走出阴霾吗。一个人的愉悦是藏不住的。同样,一个人的忧愁也是掩藏不了的。”他直勾的看着她:“比如你。”
“我怎么了?”程紫挤着眉头眼神躲闪,“我没事啊。”她心里有些发虚,最近确实是有不快乐,心里微微有个声音响起,身边若有人可以拥抱,也不至于那么闷闷不乐。
“你常常自馁说话时总是怯声怯气,还常常郁郁寡欢,看似心宽淡泊不争不抢,心里却是空荡迷茫。其实需要人陪伴的,是你,程程。”不知不觉,戴铭牵起了程紫的手,“你需要一个填满你所有空缺的人。”
程紫心头一阵颤,急忙抽开了手往后躲,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缓缓才道出几个字:“这样……不好。我去收拾桌子了。”倒退了两步便跑开了。
戴铭本想渐进的情感扑了空,尴尬的无话接上。静默许久后,才走到她的身后说道:“其实沙沙过得不好,有一半是自己的原因,她对这段婚姻放有太多期待与依赖了,总想在这段婚姻里找回从前失去的,期望太多自然失望多。她丈夫子恙也有自己的不易,一个自由撰稿人,想要实现时间财务的自由,就是要过着与常人不同的时间交错。一个是朝九晚五的正常坐班,一个却是靠着游走各地撰写稿件而赚取收入的人,两人的时间管理不同,注定不会像寻常夫妇那样的生活。”
程紫问他:“你知道她家先生?”
他娓娓道来:“子恙,曾经在网站上跟过一个寻亲的连载,点击量很高,还是有些人气的。一些杂志社都争抢着要签他,只是他不屑那种常规的坐班制,一直都是喜欢一个人无拘束。沙沙提起了他的名字我就知道是他了。”
她点点头,前些时候也是有听沙沙简单的说过她先生的工作。“是。沙沙说过他们是旅行时认识的。其实沙沙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忙什么。”
“他这样工作的性质,有时候也许连他自己也是迷茫的,没有收入还要靠着老婆过日子,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有多么的挫败多伤自尊,所以他自然是想先稳定好他的事业。既然结了婚他就有了安定的港湾,他也能安心发展他的事业。其实他们之间缺少的是沟通,短暂的打闹玩笑自然是可以给生活增加色彩,但也不是长久之际。如果沙沙不能理解他这些放开心结,那她永远都不会觉得幸福。”
程紫沉默片刻,她与沙沙这么要好却从没了解过另一半的情况,而戴铭,只是这几天短短的接触,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果然,结过婚的人总是能道得出个一二。“你怎么会这么懂。”她气馁的问。
“怎么说,我也曾是副总,朋友多自然都会了解一些。”他又道:“不说她了,你今天下午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