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时辰到了,那河灯马上就要顺流而下了,请陛下观赏!”济王看看时辰道。
皇帝轻轻点头带着南贵嫔和穆贵妃等人向外看去,几位皇子和几位王妃也走上前来。那几个貌美的王府婢女素手轻抬,将遮住金河的那道薄纱缓缓升起。
从大殿上可以清晰的看到金河的远处一片的金光,在黝黑的河水中放光,照的天边一片的通明。
当所有人都注目的等着看那河灯过境时,水千沫从人群中挤出来,她满身满脸的水渍,衣角都撕破了,奋力扑到了皇帝的身边,高声道,“陛下,有刺客,有人谋反!”屠潇顿时脸色一变,护住了自己的父皇,八个影卫也从天而降,将皇帝包在中间。
所有的人大惊失色,大殿内顿时一团的纷乱。
大殿外面的侍卫听到呼喊立刻向大殿里面冲了进来。一马当先的十几个人刚进到大殿,就被突如其来的弩箭射中,那弩箭的劲力极大,刺穿眼睛,穿透前胸,又带着尸体向后飞翔了一段,将不及躲避的身后之人也穿在那箭上。
这些弩箭亦向皇帝射去,那八个影卫挥动着手中的软剑将射向皇帝和周边的箭矢击落。身在大殿的其他人无处躲藏也没法抵抗,这如雨的箭矢将宫婢、太监甚至妃嫔都射成了刺猬。
门口,侍卫们正拼死抵挡这些箭矢,庭院里突然又喊杀声震天,一群身穿黑色铁甲的武士黑压压的冲了过来,见人就杀。那些侍卫腹背受敌,大殿门口顿时血雨腥风,仿佛人肉磨盘。
彼时的大殿里,也是鲜血流淌成河,墙壁上地上满是死人的残躯。腥臭的血腥味弥漫在大殿里和着将死之人的呻吟,将这神仙胜地生生变成了地狱修罗的杀海。
一轮弩箭射过。
没死的人纷纷跨过围栏向金河河岸跑去,瑞王妃被几个侍女扶着刚一露头,几只飞箭迎面飞来,将瑞王妃当胸射穿,她跪在地上口吐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几个婢女吓得腿软脚软,正犹疑是退回去还是继续逃时,几片雪亮的钢刀一过,这几人人头落地死于非命。
金河的河岸亦有埋伏。
急于逃命的人这才看出,虽然大殿与金河河岸相接,要去金河河岸却必须从明亮的灯下走过,济王特意留下这样一条看似出路,其实是陷阱的地方,只要有人现身,那些隐身暗处的箭手就会一齐发箭,断了他们的后路。
“父皇,小心!”
屠潇挥舞着自己的宝剑,剑锋指处,将两个扑向孝献帝的刺客劈落,又从刺客尸体上捡起一只钢刀递给皇帝。孝献帝冷着脸接过刀,他毕竟是武王出身,尚能保持镇静。
耳边尽是凄惨的嚎叫,死伤的宫人之中并没有三王的踪迹,皇帝握着钢刀的手指青白交加,他阴沉的看着那射出弩箭的机括——花球嫦娥。
好个济王!好个瑞王!好个定王!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为了谋算皇位,这些人丧心病狂,连自己的王妃也牺牲了。
机括咯吱一响,殿里的人都毛骨悚然,第二波的弩箭也要到了!慌乱的人群哭号一片,四散奔走,不知该躲在哪里。
唯独屠潇手里提着剑飞速的向那弩机跑过去,孝献帝眼看着儿子跑过去,怒目圆睁道,“潇儿,回来!快回来!”
屠潇没有犹豫,也没有回头,几步跳到最靠近弩机的一个桌案上,双手并握住手中的长剑,从那桌案上高高的跃起,向花球美人手中捧的喜鹊劈去。花球嫦娥的身上还有好几个黑洞洞的弩机射口,那喜鹊正是弩机上最纤细的射口。
众人只看见白光一闪,那喜鹊被劈断了一半,露出里面机括的断茬来。牵一发而动全身,机括突然发出混乱的杂音,几只被劈成半截的弩箭还是晃晃悠悠的飞了出去,未至人身便在半空中无力的落下了。
眼看那花球嫦娥再没有弩箭射出,屠潇稳稳的落在地上,长出一口气,他没有半分犹豫一甩长剑又快步向自己的父皇这里跑来。孝献帝纵然心里怒火冲天,看向儿子的眼神还是多了几分赞许。
只是眼下的危机还未解除。
大殿外的侍卫拼着血肉之躯死死拖延着黑甲武士,那些人很快就要坚持不住了,大喊道,“陛下,快走!”
大殿里的人都惊恐万分的看着那些铁甲武士满脸的狰狞以及满身的鲜血。
济王府。
已化作了生者的阎罗地狱。活着的宫人只会聚在皇帝的身边哭泣不已。
在屠潇阻止那弩机之时,孝献帝的身边只剩下了三个影卫、锦白公公和厉友名,南贵嫔几个嫔妾缩在一边满脸是泪,穆贵妃虽不像她们那般恐惧,也是脸色煞白。屠蔽和屠烩手里握着从刺客那里夺下的钢刀,大口的喘着气,亦是满身的狼狈。
粗略估算大殿门口的黑甲武士不下五六百人。
屠烩沉声道,“父皇,眼下只有金河河岸这一条路,儿臣愿意冲出去,替父皇开道。”
“不可!去了只是白白送死”孝献帝看着屠烩心中一暖,眼神亦柔和起来,因为他的母亲,他的确疏远了这个儿子。
屠蔽看看左右匍匐的宫人,眼中已带上了一丝残酷,道,“父皇,不如让所有的宫人一起向这河岸跑,想来虽然他们的弓箭手多,也不能一下子将所有人都杀死!”
孝献帝一想,这倒是个办法,他正要点头,却听见河岸那面传来了一片凄厉的哀号,转瞬又听到马嘶之声。
众人都是大骇,皇帝更是脸色发青。
“父皇,看来是有人拔除了守在暗处的弓箭手,莫不是四弟来了!”屠潇几步跑到孝献帝身边道。
皇帝面有喜色,眼神却微微凝滞,他并没有着急行动,而是向金河岸边看去。只见一群马队大约百十来骑,正向这里奔来。所有骑手都穿着城东侍卫营的铠甲,为首的人手里拿着一柄金枪,身穿黄金甲,俊脸修眉,正是托病未至的屠弋。
“父皇,儿臣来了!”屠弋手握的金枪上和铠甲上满是鲜血,俊俏的脸颊也仿佛镀了一层钢铁,闪着动人心魄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