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站着的二个人看着树林外面。
“公子,似乎这位周供人很讨厌水千沫啊!”符离奇道。
白玉空只淡淡道,“她的父亲是风太师的学生,周沃若自然也是向着风娇的。”
怪不得,只要有机会,周沃若便会如这般陷害水千沫么?符离的眼中藏着一点讽刺。可是,周沃若既然是风太师派来,只怕她此行是别有目的。这次巡视前程险恶,留在公子身边之人绝对不能有异心,想到这里,符离冷着脸道,“公子,这两人还留着么?”
白玉空一顿,道,“留着。”他看了一眼符离,口气仍是淡淡的。
符离一怔,只觉得白玉空那一眼有些奇怪,正在暗自揣摩时,就看到周沃若跌跌撞撞跑到树林里,水千沫亦被那些贼人追赶,危急万分。
“公子,可要出手?”符离手指按住剑柄。
“吴隐回来了么?”白玉空不疾不徐道。
“还没有!”
“再等等。”白玉空漠然的看着水千沫拼命挣扎,几次陷入危险之中。
符离虽不解,却只是冷酷的瞥一眼狼狈的水千沫,点头称是。
树林的外面突然响起一片的惨叫,吴隐领着一群的士兵冲了过来,刀兵相交,见到那些山匪就杀,没一会地上就躺满了死人,那些贼人的鲜血溅起老高,将地面都染红了。
水千沫险险的被吴隐所救,她被溅的满身的鲜血,坐在树林的边上瑟瑟发抖。
符离四下观望后对白玉空道,“公子,那有问题的车夫和那些暗处的老鼠被山匪打死了。官军也将那些试图逃跑的肃清了。”
白玉空微微颔首。他看出车夫有问题,又发觉马车的后面还隐隐绰绰的跟着不少人,这些人的来路可疑,正好借着山匪的手将身边的污秽清一清。
其实,他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动手,便是如那黑马骑士所说知道这条官道上时不时会有老虎出没。猛兽凶猛吃人,官府多次捕虎,却始终未有所得。死者的家属来收取死者遗物,往往也一无所获。难道老虎吃了人还会将死人的钱财也一并带走么?
仔细一想,便可知,老虎是被人豢养的。而能做出这些血腥之事的人也只会是熟悉此地的山匪了。这些山匪也当真心狠手辣,用这样的方法不知害了多少人。
......
眼看官兵已将山匪杀得尽灭。
白玉空才缓缓道,“出去吧!”。
符离一点头,两人正要走出树林,却见周沃若哆哆嗦嗦的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居然误打误撞的找到了他们。她的鬓发散乱,衣服也被刮破了,脸上还粘着脏污。
一见到白玉空,沃若又惊又喜,满脸是泪,哭泣道,“公子,奴婢可找到您了!公子不知道,刚刚奴婢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一边说,沃若一边委屈的扑了过来,白玉空眉头微皱,手臂一挡,道,“没事了,一会好好休息吧!”
沃若却是抱着白玉空的手臂不肯放开,她哭得撕心裂肺,眼泪一串一串的落下。符离看着白玉空讪笑,却见到他冷冰冰的眼神,赶紧识趣的走上前,将沃若拉到一边,才一靠近,符离矜了矜鼻子,美人身上除了脂粉味怎么还多了一股骚臭味,莫不是刚刚吓得尿了裤子?
忍着笑意,符离同白玉空一起走出了树林,一个县丞摸样的人迎面走了过来,对着白玉空拱手作揖道,“黜陟使大人受惊了,下官得到消息加速赶来,虽已尽力,还是未能救下您的随从。”他的面色懊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气息全无的车夫。
“大人不要这么说,若不是您来的及时,将这批养虎害人的山匪一网打尽,白玉也危矣!这是大人的功劳啊!”白玉空诚挚道。
符离面不改色,将心思藏得密不透风。其实,因此地的虎患横行,大多数客商能绕行的都绕走了,路经此地的旅人不多。公子这一路缓行外加休息,故意“出头露脸”的吸引山匪的注意,如钓鱼般终于将他们引上了钩。
白玉空早已算好时间,马车未出发前,就让他带着令牌去寻了当地县丞,命他带兵前来“护送”。这县丞带人一路追赶马车,在吴隐的“接应”下,才来的“恰到好处”。
所有的事情与公子推测一致,也一一完成了。
当日,县丞便令人将那几只打死的老虎送去游街安民,亦命人就地掩埋山匪尸体。白玉空因急着赶路,便谢绝那县丞的招待,只宿在驿传里。
驿传简陋,只三间小屋。公子一间,符离和吴隐一间,沃若与水千沫一间。
陈年的旧屋子,墙壁漆黑,满是蛛网,一点油灯,光如豆,水千沫慢慢的走进来,合上门。沃若正摊开自己的首饰盒,对着那点亮梳妆。
她笑眯眯的看着水千沫,道,“妹妹,劳烦你去取公子的热水,我要服侍公子盥洗。”那口气竟似将白日发生的事轻轻揭过了。
水千沫眼眸微沉,没有回答,却只是围着沃若惊异的上一眼下一眼的看着,还对着她的身旁点头、微笑,直看得沃若浑身发毛,才淡淡道,“好,我去!”
沃若满脸的狐疑,却一语不发。
将出门未出门时,水千沫漫不经心回头道,“姐姐不用急,我会将热水送到公子那去,也让姐姐和你的朋友好好聚聚,毕竟你俩靠的这么近,想来关系一定极好的。”
门“吱呀”一声响,被千沫轻轻带上了。
好一会,沃若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朋友?自己哪来的朋友?在她的眼中,这间屋子里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啊!
想起水千沫说两人靠的近,沃若浑身发麻,身后冰冷一片,仿佛在后背上匍匐着什么,她吓得回头去看,身边的灯火被她带得差点熄灭,小小的屋子里黑色的影子晃动,一时之间到处都是缭乱。
这黑漆漆的屋子一下子变得鬼气森森,吓得她脸色苍白,她急忙的想要逃出去,却发现屋子的门打不开,她被关在了这间屋子里,身后的灯光忽然闪烁、暗淡,在沃若回头的刹那,那一点如豆的灯光也熄灭了。
水千沫慢慢走在院子里,听着沃若的尖叫,淡淡一笑。若不是白日的杀劫,将周沃若的心神震动得脆弱,她才不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的。想到白日之事,水千沫叹息一声,整颗心都慢慢的沉重冰凉起来。
......
捧着水盆走出厨房,路过院子时,正见到沃若死死的抓着吴隐一直在尖叫,“有鬼,有鬼!”
吴隐颇不耐烦道,“没有什么鬼!只是门坏了,莫要自己吓自己!”
“有鬼,就是有鬼,我刚加过的灯油,怎么就灭了!有鬼!”沃若吓得脸都有些变形,瞪大了眼睛直勾勾道。
一丝微笑挂在千沫的脸上,她脚步未停,却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幽幽道,“是你做的吧!”千沫回头看去,符离迈着步子跟了过来,一张脸平静的很,看不出什么情绪。
千沫轻描淡写道,“怎么会呢!是姐姐白日里受了惊吓吧!”
符离轻哼一声,冰块脸上少见的露出一丝笑。当着千沫的面,他将一块饱蘸了灯油的手帕扔到了一边的阴沟里。
千沫微怔,捧着热水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