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得不紧不慢很是悠闲。
白玉空捧着茶杯,看上去云淡风轻。
花藤壶自然是扮作女人的那一个“毛贼”,他似笑得没心没肺,只是眼底的恼火却是隐藏不住。
两人都看得出水千沫的故作平静,也猜得出她此刻心里想着谁。
良久。
千沫才缓缓道,“既然高苑的事情已经被秦王殿下平定,为何公子还要去那里?”
她能提到秦王的名讳,让花藤壶心下稍松,她还会为他悸动,却也在努力的放下。
“五日前,高苑的知府失踪了,高苑大乱。我是黜陟使,自然要去那里主持乱局为陛下分忧。”白玉空眼眸深邃,缓缓道。
“知府上任才将将一个月啊!”千沫的眉头亦蹙了起来。
高苑的知府虽是孝献帝任命,这个人却是屠弋提携推荐的,据说这个人能力出众,性子很耿直。谁能想到,高苑乱序还未理顺,最重要的人却在这乱中失踪了。
一个月。
这趁乱下手的可能是当地的势力纠葛,亦有可能是朝堂上有人想取而代之。高苑毕竟以前是济王的封地,那时插不上手,现在想安插人手也需要时间。能在这样短的时间使知州消失,只有与本地的地头蛇联合才有可能,还可以同时将这口黑锅嫁祸到地头蛇的身上。这样想来,麻、臧、汪三家最可疑,或是其中一家单独,或是几家联手。
“可是那三家的人动的手?”千沫缓缓道。
花藤壶赞许的点头道,“传回来的消息说知府失踪的无声无息,应是熟知内情的人所为,我得到的线索都指向那三家。”
“济王谋逆时,这三家都未出手,为何会在这时对这新上任的知府动手?”千沫皱眉道。
白玉空淡淡道,“这三家那时对济王是观望和暗中支持,对朝廷也只是表面的顺从,打着脚踩两只船,谁强投奔谁的主意。济王倒台,这样的滑头鬼定会寻觅新主,在他们看来秦王只是个有野心的王爷,说不准以后还会步上济王的后尘。”
“想来,他们是认下新主了,这一次大有可能是他们的投名状。”花藤壶冷笑道。
新主?千沫的眉头蹙了起来,恰这时,眼角的余光扫到白玉空审视的目光,他没有一丝遮掩,目中的意思明确。
千沫的眼眸黑白分明,只轻声道,“知州是陛下任命,对高苑大有裨益,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想错了,也做错了。”白玉空闻言轻轻的一笑。
千沫又问道,“那知州可还活着?”
花藤壶摇摇头,“虽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以我对那三家的了解,他应是还活着,只是不知道是在那三个人哪一个手上。”
“那三个人,哪家最强,或说哪家为首?”白玉空沉思片刻道。
“依我看,臧家的臧时维最强,兵力与武力大约能与我打个平手。可是麻家的老麻头狡猾如狐,心机颇深,臧家和汪家都听他的。那脚踏两只船的策略便是他定下的。”
“那汪家呢?”千沫问道。
“汪鹰扬好有一比,墙头草随风倒!”花藤壶笑嘻嘻的将两只手在头上,妩媚的摆了摆道,“他只要看局势不妙,随时转向的。”
千沫顿时被他逗得掩口轻笑,白玉空冷淡的看着花藤壶,仿佛在看一个痴儿。
行了两天,马车停到了高苑的边上一座叫小口山的小城。
花藤壶笑得有些刻意道,“我在这里有栋宅子,就住到那里去吧,怎么也比在外面自在些。”他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加上一路好好的照料,此刻已恢复了大半的精神。
白玉空点点头,吴隐甩着鞭子,将马车赶到了一条小巷里一处不起眼的院子。
进了门,众人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五进的院落,青石大屋富丽堂皇。院子里花砖古朴,亭台楼阁修建的精巧细致,不下大都的王侯之府。
门口站立着十几个仆从,最先一人是个满面笑容的老者。
“公子回来了?”老者躬身施礼。
“是啊!辛苦了花叔。”花藤壶很高兴,紧走几步扶起了老者,显然这老者是与他很亲近的人。
花藤壶回头喜滋滋的看着水千沫等人,对花叔道,“这是我的朋友,花叔可安排好住处了。”此时已靠近高苑,白玉空的身份最好保密。
“是!安排好了!”花叔笑容可掬,又凑近几步道,“老奴,还特意安排了三个美娇娘,在公子的房间里候着呢!”
花藤壶本来笑容满面,听到这话脸都青了,他连头都不敢回,一顿足道,“花叔,你太体贴了,怎么就知道白玉公子最喜欢美女。”
花叔顿时有些愣怔,道,“哪位白玉公子,老奴是为你......”后面的话已被花藤壶“热情的拥抱”埋没了,可怜老人家脸憋得通红,两只手不停的挥舞着。
白玉空眉毛微抬,对一个仆从道,“劳驾,请带我们去客房。”他的人飘渺如仙,一言一语都让人不敢不从,那家仆不敢怠慢,领着他们向后走去。
几人走过时。
花藤壶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去让几位美女出来迎接,白玉公子要到了。”
此处无银三百两啊。
吴隐笑得开怀,摇头晃脑道,“莫要装了,人不风流枉少年!”
符离少有的顺气,大声笑道,“白玉公子有水千沫一人服侍就可,那三位美人还是花将军自己笑纳吧!”
水千沫红着脸莞尔,玉面花郎果然不是白叫的,她并未放在心上,跟在白玉空身后缓步离去。
眼看千沫浅笑着走过,花藤壶想解释却又不能,将一张俊脸拉得老长,“花叔,你害死我了,千沫定会误会我是个风流鬼。”
花叔也不知哪里惹了祸,耸眉搭眼道,“我哪知道公子会自己带了相好的回来。”
“花叔,她不是相好的,她是我要娶的女子。”花藤壶面色微变,微微垂下眼帘道。
“啊?”花叔立刻身躯一震,惊讶的将嘴张成一个黑洞,彻底呆住了。
一见他的样子,花藤壶更加恼火道,“花叔,合上嘴。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叔扯着袖子不住的擦眼泪道,“公子总算迷途知返了,花家开枝散叶有望,不枉老奴常年为公子房中送美人的一番辛苦。”
花藤壶气得脸都绿了,什么跟什么啊!他的名声,就是被老爷子这样败坏掉的。
走到客房时,白玉空看一眼水千沫道,“你住在我的旁边。”
水千沫微怔,点点头。符离却是暗中摇摇头,难为公子了,还得抽一份心思替水千沫防着花藤壶那“淫贼”。
第二天一早。
花藤壶来见白玉空,只见他换了一身华丽的衣服,胸口挂着大串的金珠子,手上还把玩着二个翡翠核桃。白玉空换掉平时常穿的白色衣衫,也换上了一身华丽的衣服,还特意戴上了一顶商人常戴的缀珠宝的帽子,腰间垂着金银丝绦。
两人都是穿金戴银的富商打扮,恨不得看见的人都知道他俩“有钱”。这两个人也不多话,带着吴隐和花叔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