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得每棵树,每棵草都明暗不定,仿佛这里不是大显,而是什么异域魔地。火光也将每个人照得片影残痕,狰狞可怕。
“将这个灾星拖出来。”
“打死她。”
“看她还怎么祸害人。”所有的人都在大声的咒骂着,每个人的脸都在火光下扭曲着,连慈眉善目的老人都变得面目狰狞。
厚重的大门终于抵挡不住,在尖锐的破裂声中被踹成了几瓣。凶神恶煞般的几个男人向屋子里冲了进去,外面的人也蠢蠢欲动,大声叫嚣着向着里面涌去。
屋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小女孩的尖叫声更凄厉了。
很快,人们都退出了那房子,一个男人手举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扔在地上。这个身影发出痛苦的哭喊声,翻滚在地上,被这群人围着,唾骂着,几个远处的孩子还将手里的石块丢向这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小女孩,头发凌乱,衣衫破烂,满脸泪痕。
“看看她干了什么!”
“烧死她!”
人群似被这凄厉的叫声点燃,每个人的眼睛都大睁着,充满了莫名的血色。
“住手!”
一道红色的身影突然凌空出现,挡在了那小女孩身前。
他的衣衫飘荡,发丝飞扬,两道白色的亮光如闪电般环绕着他的四周,闪电过处土崩瓦解,四五个粗壮的男人衣衫破烂惨叫着跌出去,他们手中的棍棒火把亦是化成了碎片。
漫天皆挥洒着如星点般的火光,有一些落到了这个人的身上,头发上。这人毫不在意,乌压压的发丝飞舞中,只能看到他绝美的唇畔勾着一抹嘲讽的笑。
“我看,你们谁还敢过来。”他慢慢抬起头,光华收拢成两道软剑握在他的手中,一对不似人间的美目含着亮如雷霆的威压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人群仿佛突然哑了嗓子,只有地上还在翻滚的人发出痛苦的哭号声。
没有人上前,可是也没有人退后。每个人都沉着脸看着眼前这个绝艳的少年。
水千沫踉踉跄跄的追了过来,能从这些木雕石偶般默立的人群间隙里看到花藤壶的身后,那个小女孩趴在地上,仰着头,满脸都是亮晶晶的泪。
还好,赶上了!
“少年人,我劝你不要管这里的事情。”一个年纪很大的婆婆颤颤巍巍道。
花藤壶笑嘻嘻的低头看着那个小脑袋,又满脸嘲讽的看着老婆婆道,“伤天害理,小爷管定了!”这帮坏人,连这么个小孩子也不放过。
“这不是孩子,是个恶鬼,她满手鲜血啊!”
“就应该烧死这个妖怪,一开始就不要收留她!”
“从她来了,村里就开始死人,瘟神!”
村里人愤慨的大叫着,很多人一边哭号一边咒骂着。那个小女孩紧紧闭着眼睛,堵住耳朵,浑身颤抖的躲在花藤壶身后。
“你们说是她害死的人,可有证据?可拿住过她的手?”花藤壶冷笑。还是这些调调。
村里人都愣住了,互相对视摇头。
一个戴着毡帽的男人叹着气从人群中走出,道,“少年人,你不知道她做了什么。除了害死村里很多人的命,她还害死了她的养父母一家啊!”
“什么?”花藤壶大吃一惊,低头看向那个小女孩。
六七岁摸样,眉清目秀,粉白鲜嫩,一对眼睛圆润机灵,怎么看都不可能。
“她还是个孩子,怎会害死家人,你们莫要冤枉人。”花藤壶满脸的冰冷。
“少年人,你莫要不信!这女娃子是被扔在坟地里的晦气人,他的养父母不信邪,收留她才一年啊,全家都死了!不信,你去看,他们的尸体现在还在那房子里呐!”老婆婆说得又急又快,好像一盏拉开的风箱发出刺耳的尖叫。
全家都死了?花藤壶禁不住皱起眉,这件事太诡异了。
“她的父母是吃了有毒的蘑菇才会死的,并不是什么诅咒晦气导致的。”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人群的后面传了出来。
“千沫。”花藤壶立刻满脸欣喜,几步走到她的身边。
水千沫冲他点点头,微蹙着眉道,“我看过了,他们呕吐出的饭食里有草菇,其中混有长得很像草菇的鹅膏蕈。”刚才看到的情景让她心有余悸,那房子里躺着三个人,除了那对夫妻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每个人都是满身秽物,脸色铁青。
那小女孩看看水千沫又看看花藤壶,哭哭啼啼道,“我不知道,爹娘怎么了?哥哥怎么了?我睡起来,他们还睡着,伯伯说他们死了,呜呜~是不是真的,呜呜~”
“都听见了吧!是毒蘑菇,不是什么晦气害的。”花藤壶沉着脸对人群大声道。
误食毒蘑菇可以说是山中很常见的意外了。
可是,所有人的表情都很诡异,甚至可以说是畏惧。
“这丫头的的父母就是采药人,怎会自己中毒?再说了这丫头怎么没有一块死?”那老婆婆眼露凶光,气喘吁吁道。
“我不知道,爹娘进山了,我不知道,呜呜------”小女孩哭得更厉害,紧紧依偎在花藤壶的脚下。
水千沫听得怒火中烧,道,“鹅膏蕈能与草菇并蒂同生,最好的大夫都不敢说不会认错。这意外并不是谁的错,更不会是这个孩子的错,她侥幸活了下来,正是需要诸位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的时候,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料理后事,帮她度过这个难关才是。”
人群沉默了少许,一个人突然大叫道,“这女娃子跟我们没有关系!于情于理,我们都用不着管她。”
“我们自己都吃不饱,哪有粮食浪费在她身上。”
“哼!不论你们说什么,这扫把星都不能再留在我们村里了。”
“没错!这晦气鬼必须走!”
事已至此,村里人再不多言,扛起农具扶着受伤的村人走了。
“少年人,她养父母的后事我们一定会料理,可是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老婆婆看着他们恨恨道。
水千沫心知村里人虽然不会再对这小女孩下杀手,可是也不会施以援手,还有可能要驱逐她。别说小孩子,就是成人独自流落在这满是野兽的山中也是死路一条。
“怎么办?”花藤壶低头看着那个巴望着他们的小女孩,他手下都是五大三粗的爷们,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小女孩。
水千沫微咬红唇,这时已下定决心,道,“我们带她走,不能让她一个人流落在外。”她犹豫片刻又道,“到了山外面,再帮她寻个合适的人家收养。我想,公子不会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