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五十四章 倒(1 / 1)小晴暖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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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依旧像是罩着层层的薄纱,半边透明,半边浑浊。若是仔细去看,天似乎也有了尽头,云霭雾绕中的大山顶天立地彷如支撑天际的柱子。

青草坡下。

米袄仰面躺在篝火旁盖着小毯子,水千沫小心的用湿布子擦着她的脸颊和手心,花藤壶坐在她的身边,他的眼眸柔和,眼睛一时也不肯离开千沫。

符离冷冷的看着,眉头越皱越紧,“公子,你是怎么想的,莫非你真打算将水千沫培养成女官?秦王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白玉空的目光深邃,仿佛火中的水又仿佛水中的火,变幻莫测。

良久,他才缓缓道,“我没有改变过想法,我调教水千沫是为了秦王。”

“可是......”

“符离,你是最好的剑客,你能保证水千沫的性命么?”

符离愣怔片刻,道,“我当为公子尽全力,水千沫那里不敢说万无一失。”

“他会!”白玉空垂着眸子看着下面。

“嗯?”符离愣怔。

“你做不到的,他能做到。”白玉空的声音如同寒冰。

“为何?是因为他,他喜欢......”符离的语调变得颇为讽刺。

“符离,不要瞧不起这样的情感。千古帝王红颜苦。在这时,再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了。”

“可是,万一,他们俩......”

“水千沫不会爱他。”白玉空斩钉截铁道,他的目光淡漠到近乎苍白。

符离诧异于白玉空回答的绝对,思虑片刻缓缓道,“花藤壶可不会放弃!”

白玉空笑得清冷,旋即他移开目光,云淡风轻道,“符离,将那屋子烧掉吧!”

“是!”符离皱着眉,却干脆的应着。

......

烟火慢慢的吞噬了那间小小的茅屋。众人垂手默立,看着它被黑烟卷做一团。在热力最强盛之时,小屋轰然倒塌,热气无遮无拦的掀起众人的衣角,舔舐着他们的身躯。而离开那小屋不过几步远的地方,空气却清凉又温润。

下雨了么?千沫抬起头,让那清凉拂过自己的额,她又抬起手,却始终感受不到什么。这雨太小了,看不见,摸不到,却始终能让你感觉到他的存在,就像一个逝去的普通的生命。

“千沫,快点!”前面的人催促道。

“好!”水千沫轻轻应着,牵起自己那匹小马。

马蹄儿踏在松软的土地上,消无声息。千沫看着自己越发纤细的手臂。这几日的艰苦,让她清减了不少,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带走。她拍拍马儿的肥臀,那马儿只是慢条斯理的嚼着草走得依旧缓慢。千沫失笑,这是她的难,却是前面短耳朵的福气了。

沿着溪水一路向上,水流渐渐的小了,而河滩越发的缩窄,难以通行。有时,众人只能穿行在溪边的林地里,一边破开纠缠的树枝一边前行。

这样行路最是费事,走了不到两个时辰,人人都气喘吁吁,只盼山风再疾劲些带走他们的燥热。

千沫用手背抹了抹顺着额头淌下的汗,她的头发全部打成了绺子,衣衫湿了干干了湿的几番了。奇怪,平时也是这样走的,怎么今日就会这样的累。眼前还时不时的飘过些残影,她揉了揉眼睛,却嗅到手指不知在何处沾染了一股清香,怪好闻的。

低着头迈过纠结了几百年盘根错节的树根,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抹绿色,猝不及防的撞到了她的眉心,那是一根极细的小树枝,枝上带着三四片小小的叶子,颜色由绿到黄,很是娇嫩。

可是,这样一株若不经风的小树枝却将水千沫击倒了。

“千沫?”花藤壶在前面不远处牵着马,他满身的疲惫,后颈的头发濡湿的贴在自己的脖子上,鲜艳的红衫仿佛浸满了鲜血。

水千沫没有站起来,没有露出好看的笑脸告诉他,没关系。

她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半张脸埋在枯败的落叶中,她小巧的鼻子犹如玉柱,白皙得近乎透明,她的睫毛盖住了她的秋水,彷如两片阴影般留下不动。

“怎么了?水千沫?”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有人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花藤壶脸上的红潮在一瞬间消退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仿佛什么不可知的事情无法阻挡。

紧走几步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她的头柔顺的靠在他的肩头,小巧的下巴枕着他的手,她紧紧闭着眼,浑身滚烫。

“千沫?”花藤壶目光乱了,声音嘶哑得破碎。

......

白玉空轻轻将手从她的脉上取下来,沉思不语。

“公子,她怎么了?”

想到那位李先生最后的样子,没有人不忧心忡忡。千沫病的时间太凑巧了,而她又是接触那位李先生最多的人。那人说他的病不过病气,可是眼前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相比较水千沫可能染上疾病,符离更担心白玉空的身体,“公子,水千沫发烧了!”他故意将最后几个字读得缓慢。

白玉空没有说话,对那提示视而不见,他垂着眼帘,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公子,她是不是被过了病气?”王蓝田迟疑着问出了这个大家都悬心的问题。

若她真的病了,那么她还有可能传染下一个人,甚至所有人。这是无药可救的病。每个人都会死的。众人的神色闪烁起来,说到底,他们家里尚有妻儿老小,这一趟也只是买卖而已。

人心惟危,飘忽不定。

张五黑担忧的看一眼花藤壶,沉沉的闷哼一声,眼睛死死的瞟着那几个年轻的镖师。是买卖,可是也有义气。

几个年轻镖师有的羞愧,有的不服,神色各异。

“病了就是病了!得为其他人着想。”李青瓮声道,大有一副若不好好解决,爷就不干了的架势。他的身后亦有人点头应和。

守在千沫身旁的花藤壶抬起头来,他的眼中只有那个昏沉的身影和她雪霜似的脸。花藤壶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攒着不知能向何处发泄的怒气,胸口翻涌着一波一波的血浪。

“她病了,你们走,我照顾她。”他的声音仿佛从喉咙的最深处发出的,带着说不出的暗哑。

白玉空清冷的一笑。他整个人都如同冰山,看也不看花藤壶,道,“现在还不能断定是李先生的病气过给她了。需得时间观察。”

“公子,以防万一才是!”符离的眉头皱了起来,太危险了,为了一个水千沫不值得,棋子哪里都可去找,大不了再费点事。况且,镖师们说的有道理,眼下还需要这些人,人心可不能散了。

吴隐最疼爱千沫,小心翼翼的顺着白玉空的话头道,“再看看也不妨吧!”

符离的眼神锐利起来,喝道,“老吴,公子最重要!”

吴隐浑身一震,立刻不敢再言语,他心疼的看看千沫,眼中始终带着不忍。

“公子,你说该怎么办?”几个人十几只眼睛齐齐向白玉空看去。

是留还是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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