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寺。
潜藏在夜幕中的“妖怪”终于现了身。
不计其数的虫子从雾气中爬出来,饿疯了一样向殿中血液丰盈的人扑过去。
打头的都是体积最小的甲虫。若这时有人醒着会发现,这些甲虫似曾相识。
一样的甲壳,一样的触须,只是,最小的都比曾经出现在李先生身上的那些虫子大得多,对血液的渴望也大得多。不同于那些体型很小的虫子只吸食尸体和**动物的体液,清理森林中的垃圾。这些虫子因为身体的硕大而敢于攻击那些还未死去,只是睡熟的动物和人的身体。
这间寺庙里常有旅人住宿,每当夜幕降临,所有人都睡熟时,便是它们出来猎食的时机。在攻击人类之前,它们已吃光了方圆几十里所有的动物,大悲寺此刻真正是生命的禁区,干净的一无所有了。
这一次,它们也要饱餐一顿。
虫子如海潮般向大殿里的人爬过去。而那里的人一无所知。他们安静的躺着,每一个人的血肉都散发着无尽的诱惑。
在这些人的周围是整整二圈的铁质陷阱,密密层层的保护着他们,只要轻轻的一触,灵敏的机关就会发动,将猎物扣住,保护这些人的安全。
可惜想的挺好,那些铁质陷阱空隙很大,即使最大的虫子也能轻松通过,它们的甲壳也很光滑,能从触发后闭合的铁器里顺顺当当的爬出来,想用陷阱捉住它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大的虫子似怕惊醒了猎物,停在后面并不过来,只很少的几只小虫子向着大殿的人们爬去。它们的大鳌钳动,里面存有让人沉睡的毒,只要咬上一口,那些鲜活的生命便会沉沉睡去,如死尸一般任它们吸吮不会反抗也不会逃跑了。
小虫子们顺利的爬过陷阱,爬到了大殿的中间,爬到熟睡的人们身上,离近了才发现这些人的“气味“很不好闻,可是并不是不能忍受,它们还是毫不犹豫的咬了这些人的皮肤。
同往日一样,这些人没有任何反应,睡得更加深沉,也更加像死尸一般美味了。第一只小虫咬过时,大虫们便蠢蠢欲动,迅速的向“食物”爬来,虫多肉少,不拼不行。
急匆匆的大虫刚刚爬到最外层的陷阱圈,它们庞大的身体就将这些灵敏的陷阱激发了,一时间“噼里啪啦”“叮呤叮呤”的声音大作,除了铁器相击的声音,每个陷阱上拴着的铃铛也是响个不停。
十几只铃铛同时铃声大作,声音大得很,可是,殿里的人却毫无察觉,只是轻轻咕哝着睡得深沉。
最后一个睡着的水千沫浑身颤了颤,她的梦中不知何时尽是铃铛的声音,心里莫名的不安,虽在梦中,她好像记起了什么紧要的事,薄薄的眼皮蠕动,拼命要从梦中惊醒。
大虫子们没有停下脚,那些陷阱对它们无用,只是偶尔有几只倒霉的被撞掉了甲壳,流出些惨绿色的体液来。虫子们继续爬着,爬过那些无用的铁器,忽视那些绊脚的钢圈爆出的“噼啪”声。
美味近在眼前。
忽然。
在机关触发的一瞬间,大殿里沉睡的这些人突然被吊着脚脖子倒挂在大殿的悬梁上,身体凌空飞了起来。
美味被吊在了在头顶上空。
虫子们熙熙攘攘挤成一片,却因为那些人身在半空,根本够不到。
而且,由于弹起时的力道太劲猛,将这些人身上刚刚爬上的一些虫子都弹飞了,此刻每个人的身上只有几只小虫子吊着,它们有些慌乱的摩擦着它们的大鳌,满是倒刺的腿拼命钩挂着让自己不掉下来。
不久。
半空中的几个人动了,有些人抬了抬胳膊,有些人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当这些人终于恢复神智时,才猛然发现距离自己脑袋这么近的地方满满的都是大虫子。
有人失声惊叫,米袄亦发出了哭喊声。可是所有人浑身无力,只能将自己身上那些小虫子拍走。武器都拴在手腕上,中毒不深的人试着挑开绳扣,其他人亦设法自救。
虫子与半空中的人僵持着。
花藤壶费力的将自己从半空中放了下来,只一落脚,就踩死了数只,绿色的虫汁四溅。他挥舞着软剑,将敢于扑过来的大虫一一斩杀。对于他这样的剑士来说,除了刚开始对虫子的数量和大小有些震惊外,其他的实在不算什么。有虫子扑过来,一剑砍死就好了,大不了一百只砍一百剑。一千只,累一点,砍一千剑。
“千沫!水千沫!米袄!”花藤壶边挥剑边大喊着。
“小哥哥,我在这里!”米袄脸上带着泪和惊喜喊道,她被包在一块床单中吊在空中,从一个破开的洞里向他呼喊。
水千沫不在她的身旁。
那时。
她醒的最早,虽然身在半空,觉得身体和脑子里都忽忽悠悠的,还是毫不犹豫的抽出匕首割开一个口子,从里面探出头来。
目中所见,好似她已被挪移到了修罗地狱,到处都是摩擦着的大鳌。她吓得浑身一抖,却看见有些聪明的虫子在顺着墙壁和梁柱爬行,用不了多久就会爬到吊在半空中的同伴身上,若是那样,那些人会被毒昏睡过去,所有人都躲不过这一劫。
千沫强忍着恐惧,打开皮囊抓了一把切得细碎的草药扔下去,自己也跟着从半空跳下来,几只虫子向她爬过来,却被她扔下的草药熏得停了停,顾不得想什么,她焦急的向火堆跑去。
皮囊里的草药不多,效力也不持久,虫子们又要过来了。
几步远的距离因为它们的蜂拥而至变得艰难,当千沫终于走到火堆旁时,她顾不得身后乌泱泱的黑影,匆匆的将地上的草药一一扔进火里。
火堆里的火焰猛地暴起一团烈焰和浓烈的气味。半空中的伙伴同时全身一震,迷蒙的睁开双眼。
水千沫刚刚放下心来,却看到一只虫子扑面而来,近的能看到它摩擦的口鳌,和它满是倒刺的尖腿。
她来不及抽出她的匕首,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