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的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紧紧握住了刀柄,心生杀意。
皇蝶族之所以能延续至今,大部分是依靠他们的防御能力,然而根本却是外界认为他们每个这些东西是每一个皇蝶人的共同缔造的,是难以夺走的。
若是让外界知道这些东西全是由一班人马造出来的,敢问天下哪个门派会忍得住诱惑不杀入言灵岛夺走落云匠?
皇蝶族的防御确实很强。
但他们没有强力的武器,若是真的被那些修仙者攻了过来,他们没有胜算。
即便每位落云匠都能不惧怕修仙者的严刑拷打,誓不为修仙者卖命,但修仙者若是以他们的家人,甚至是整个皇蝶族为要挟,又有几人能够扛得住?
莫说落云匠如何,只怕到那时,每一位皇蝶族的子民都会成为人质,头顶永远悬着一把剑,逼着落云匠为修仙者卖命。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靠拳头说话。
如果他们能够拥有与修仙者相抗衡的武器,他们断然不会这般藏着掖着。
可他们造不出!
没有制造武器的天赋能力定然造不出具有强大威力的神兵。
如今容奕知晓落云匠,那他便不能让容奕活下去,死人才不会说出秘密。
容奕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目光落在他握剑的手上,如同陈述常识般说道:“你杀不了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齐军勾起一抹冷笑。
容奕没有接话,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一如来时般静静地站着,目光如水般宁静。
齐军没想到容奕会是这般奇怪的反应,一时怔住了。
他不说点什么来阻止自己么?
容奕还是静静地望向他。
齐军怒了,拔出佩剑便是一斩,剑光一闪,眼看就要落在容奕头上,然而容奕却站若青松,只举起了只手朝来剑挡去。
齐军有些后悔了。
如果容奕不是通过安插奸细的方式得知此事,那他能知道这件事的唯一途径便只有萝仪告诉他这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萝仪必有她的用意,他这一斩落下去,容奕哪还能活?
这家伙也不知道躲一下,光举起个手有何用?
他的佩剑削铁如泥,斩断人骨自然不是问题,容奕举起手来挡,定然是挡不住的。
如果他往旁躲,顶多斩掉他一只手臂,却不会没了命啊。
如今剑已出,他又如何能停?
这一切尽数化作悔意,充斥他的思绪。
人总是在事情做了之后才会后悔。
须臾之际,齐军隐约听到一声叹息。
下一瞬,只听闻“乓”一声脆响,齐军面色骤变,眼底悔意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震惊。
他的剑,断了。
齐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断剑上,这把剑随了他十多年,早已和他融为一体,如今剑断,他自然心神动荡。
可他想不明白。
“你明明连聚神境都未到,为何...”齐军话声戛然而止,身形恍惚,愣是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不远处的军部守卫见情况不妙,正欲上前,却被齐军的眼神吓了回去。
容奕有些惋惜:“我说过你杀不了我。”
齐军只觉得他是个怪物,问道:“是陛下告诉你的?”
容奕没有作声,在齐军看来,这便是默认。
齐军擦去嘴角鲜血,又问道:“你为何要找他们?”
“我想修个东西。”容奕安静了会,说道。
“什么东西需要他们来修?”齐军声音有些冷。
什么东西配得上他们来修?
容奕淡淡笑道:“武器。”
齐军想也没想便回答道:“修不了!”
“修得了,而且,只有他们能修。”容奕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
香烟袅袅,整个大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
萝仪枕在扶手上的手臂微微颤抖,扶手是用暖玉做成的,可她如今却觉得冷的紧。
她本就苍白的面色又白了几分,看着齐军的眼睛,颤声问道:“你方才说他知道落云匠?而且...”
萝仪张口欲言,却没有说出半个字,眼底早已满是震惊,生生缓了许久才继续说道:“而且,还想要落云匠帮他修武器?”
“落云匠造不了武器,自然也修不了,我便把他关了起来,叫人盯着了。”
齐军沉声说道:“他既然知道落云匠,就不该不知道落云匠造不了武器,想来是从哪个嘴巴不严的家伙嘴里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他赶走了容奕,便立即进了宫来和萝仪确认此事,没想到萝仪根本没有告诉容奕落云匠的事,一切不过是个骗局。
萝仪苦笑,悠悠地说道:“既然如此,他为何不直接来和我说反而去找你呢?”
齐军冷笑道:“哼,落云匠哪是他想用就能用的,他若是来找你定是不会事成,他瞒着我说是你告予的他,求的便是我信以为真,真带着他去找了落云匠,真是狡诈!”
知道落云匠的人屈指可数,个个都是皇蝶族忠实的拥护者,齐军不相信他们会把皇蝶族的秘密轻易地说出去,有权力把这件事告予他人的人只有萝仪。
而且这些人中,除了萝仪,知道落云匠具体在哪的人便只有自己。
若是换成别人,或许就被他骗了去。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安插了奸细。”齐军语气里满是杀意。
他很想杀了容奕,虽然他可能杀不了。
这让他很痛苦。
“你不懂。”
萝仪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想见他,你把他叫来吧。”
齐军皱紧眉头,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奈,甚至隐隐有种认命的味道。
这让齐军觉得很不简单。
也很莫名其妙。
但他没有问萝仪为什么,转身走出大殿,吩咐一名侍卫去把容奕带来。
他习惯了不去问她她的意图,因为她是皇。
很多事情不能告诉他。
也不会告诉他。
这他早就习惯了。
想着萝仪的无奈,他觉得有些熟悉。
有的时候,他拿着剑站在幻神树顶,冷风卷起他的衣袖,远方是碧蓝的大海,海鸟会划破天际像利剑一般刺入海里,尖锐的鸟喙里夹着扑腾的鱼浮上水面,在灿烂的阳光下,海鸟张开的双翼光亮无比,就像威武的神明,扇着翅膀消逝在云边。
他就会感到深深的无奈。
他们不过是一个鱼鳞硬了点的鱼。
不过他现在有些淡淡的开心,因为萝仪和他一样,会觉得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