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仁大吃一惊,身子立刻动了起来,想要阻止这行为。
然而幸子比他更快,即便是听着两人的对话,沉浸在这解答谜团的恍悟感中,此刻也能做出最正确的行为。
身子一瞬间窜在千岚身边,想要抓向对方的手臂。
然而,刀尖已经刺入脖颈,血液从光泽皮肤中冒出,无比的瘆人。
终究是没来得及。
广仁看着刀尖陷入的深度,深知这是足以致命的。
“钱……寄过去了,若是回到东京,请替我……做那些事情吧。”
声音越发微弱,用尽全力说完这些话,紧接着脑袋就无力地垂了下来。
即便幸子把匕首拔了出来,血液依旧不可阻止地喷洒出来。
宛如底端放置着霓虹灯的喷泉。
看见此幕,幸子越发惊慌失措,将手压在伤口上,想要阻挡住血液的流淌,但血液穿过手指缝隙,继续流淌着。
一边扭过头来:“侦探先生!快来救她啊!”
无比焦急的状态,十分符合幸子的性格,然而广仁只是无奈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她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如此虚弱,已经……不可能了。”
尽管话语如此,他还是走到千岚身边。
靠近几步,就越发被这个偏执到有些可怜的女人触动到,悲伤不可遏止地从心中出现。
片刻之后,血液喷涌的速度慢了下来,似乎脖颈之中存留的血液只有这些。
发觉到这一点的幸子,从心底里感觉到无力,缓缓把手拿开。
美代千岚的身体就立刻倾倒在床上,没有半点生气。
显然。
她已经死了。
正如她刚才所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完成了。
广仁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完成了委托,这事态的发展,似乎从自己来到白山镇开始,就变得越发蹊跷。
不禁叹口气,从怀里取出香烟。
而幸子更是进入了从未有过的地步,一天的时间里,目睹了两个人的死亡。
这对于入世未深的她来说,无疑是一场冲击。
门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广仁扭头看去,门外空无一人。
但木板上的破洞间,却可以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穿着有些熟悉的衣服。
“恩?他怎么会来这里。”
还未想明白,门外的男人已经走到门口。
正是送广仁两人一程的马车车夫。
此刻的他眼神不再疲倦,反而呈现出无比犀利的神情,额头上的伤疤不被掩藏,恍惚中有些耀眼。
他看向床上的尸体,皱了皱眉。
“已经死了啊……”
声音沙哑,转眼看向广仁两人。
“那笔钱在哪里?”
说着,他从怀里摸索着,机械的声音传来,广仁立刻察觉到,那是手枪的声音。
真是麻烦啊……
什么事情都堆积在这里。
这显然是跟千岚杀死的男人有关的家伙。
广仁不禁感叹着,站起身来,回答:“不在这里了,已经寄了出去。”
车夫皱紧眉头,很不喜欢这个回答。
沉吟片刻,才继续发问。
“你们和她有关系吗?”
这个问题却让广仁不知如何作答,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侦探和罪犯的关系?
有些不太合适。
想了许久,缓缓摇头:“应该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吧,大概是这样了。”
回答有些迟疑,这让车夫的脸色越发不满。
“这样的话,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你们了。”
手从怀里抽出,一把手枪掏了出来。
“这钱是虎派从东京交易来的,好不容易送过来,一晚上的时间就没有了。”
“若是找到了,或许还能作罢,但现在显然还要麻烦一段时间,那么终究是要有人付出代价的。”
话语中充斥着自信的感觉,似乎这笔钱绝不会丢失,顶多是麻烦一段时间,终归会拿到手。
手枪指向了广仁,似乎下一秒就要开枪。
广仁虽然不知道所谓的虎派是什么东西,但此刻也能猜出大概,显然是黑帮,估计是旭川这边的组织。
看着枪口,他想起前段时间的事情,同样是被枪指着,似乎没多长时间。
真是倒霉啊,总是遇到这种事情。
但无可奈何,广仁只能苦笑起来。
“再见了,东京侦探……”
枪响传来。
……
广仁认了命,他清楚地知道在这个距离上,是不可能抵抗一把手枪的。
这是在战场上得出的经验。
但幸子并没有这种经验。
她用尽全力拽住广仁的身体,向旁边倾去,速度极快,奇迹般的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两人倒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掀起一阵尘土。
身旁的墙壁上,出现一个新的小洞,子弹带去的热量,让那里冒出气焰。
真是惊险啊。
广仁看向幸子,却发现这家伙脸上无比的懊悔。
“侦探先生!我没有带观月弓!”
他不禁愣住,这一刻的幸子居然在想这件事。
“哦?”
车夫有些惊讶,扭转枪口,指向了幸子,这个女人反而更加麻烦一些,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此刻。
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算了吧,他们跟这没关系。”
男人声音传来,一个身影站在门口,遮住了大部分的光亮。
扭头看去,一个清秀平凡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
然而车夫并没有半点诧异,只是点了点头,有些卑微地收起了枪:“是!”
青年看向倒在地上有些狼狈的两人:“你们走吧,剩下的事情跟你们没关系了。”
声音轻缓,像是应付公事一样,青年说完这话,就扭头走了出去。
门外,还有一群人站在那里,正是从昨天开始,跟踪广仁的那群家伙。
车夫看了广仁一眼,像是惊叹他的幸运一样,紧接着就跟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广仁有些无语,自己峰回路转的活了一条命,眼前的一切都是难以整理的事情。
反而幸子有些高兴,尽管躲过刚才那一枪,但她同样清楚,根本没有反击的可能。
“侦探先生!赶紧走吧!”
她拽起了广仁,奔向门口。
踏出门的时刻,她猛然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尸体。
那木床上已然流淌出大量血液,白色衣袍中的尸体横在上面。
宛如鲜艳花朵,美雅动人的同时,还夹杂着无比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