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执行任务的时候，张洵也一直心不在焉的。

“你怎么了张洵，我以前一直以为没什么东西能扰了你的心神，可是你今天明显有心事啊。”苏瀛淡漠地走进一个灵魂前面，它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走，苏瀛手一挥，再一拿，脖子上的项链便幻化成一个镰刀的模样，刺穿那个灵魂，不见血迹，也没有想象中的惨叫声，只是支离破碎成点点光斑。被封存于张洵手上的十字架。

十字架吸收了那光斑后微微泛出红色，那是要下地狱的预兆，生前的罪孽越深重，红光也就越强烈，这个人是个杀人犯。

他的眼神甚至没有停留，也没有感慨，了解每个人的人生，然后去制裁他们去往天堂还是地狱，是他的职责，也是他要偿还的。

“没事儿，熟人而已。”

“熟人，你再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哪还有什么熟人，难不成那个人也是神界的，不对啊，我们已经在这里了，方圆百里就不应该有其它神了啊，而且我也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什么神力波动，再说你在神界的朋友我也应该都见过，难道是……”任由苏瀛怎么唠叨，张洵也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着，不予理会。

“喂喂喂，我知道你比较高冷，可是人家荀子他老人家都说“君子必辩”你这身为神界有名的翩翩公子，是不是也得能言善变一些。”

“最后一个，去查一查今天白天的事情吧。”张洵答非所问，看着手上再度泛起红光的十字架，皱了皱眉，“苏瀛，你有没有觉得，最近一年以来，下地狱的人明显比上天堂的人多多了，这已经是第三天我们没有见到白色的审判光了。”

“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不是由你决定的吗，可能是你最近更年期，所以比较严格，让这群人为你的小脾气买单了。”苏瀛点点头，“想来这也是他们的宿命。”

他本想开个玩笑，但是张洵却一本正经地接了下去。

“不会，我审判的时候从来不会夹杂情感和主观意见，全都是按照审判官的准则决定的……就史料记载，和平年代上天堂者多，战乱时期下地狱者多，就此看来这可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张洵能连续说出这样一大段话，还有理有据一点都不偷工减料，看来这件事情事很重要。

苏瀛预感，可能要有大事情发生。

“那你去建议一下其它地方的审判官，我也去问一下四方死神。”

“好。”

无需擅加揣测，接下来的灵魂自然会给他们应有的线索，那几个在寿命之前死去的灵魂。

在见到苏瀛之前，张洵一直以为是苏瀛擅自夺取了那些人的寿命，毕竟是死神，上辈子一定是个嗜杀之人，虽然抹去了前世的记忆，可能会有一些转变，但是如果本性如此，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但是问起来他却是一脸无辜。

“我还说是你杀的呢，在这里可不只是只有我一个神界的人。”

苏瀛不会骗人……张洵也不会杀人，他们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志同道合的人，对互相的了解还是很深刻，不喜欢说谎，也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撒谎，张洵和苏瀛已经是神界里最珍惜生命的典范，但是毕竟在神界那么多年，多这个世界上的生死难免有些事不关己的感觉。不会很是在意。

就像是一个善良的猎人，偶尔走火射杀了几头今天并不该死的羊，他不了解羊的世界，自然就不会感到那种悲伤有多么深刻，而就算伤心落泪，也只是深刻，和事情的严重性并无瓜葛。

但现在的情况……

他们赶到了第一个灵魂应该在的地方，本来想要问个究竟，灵魂虽然不算是生命，却有意识可以交流，面对神祇加身的死神和审判官，肯定会乖乖地说出实情。

可等着他们的，只有破碎的灵沙(灵魂体破碎之后留下的粉末)。

“现在看来那个人，还有着击溃灵魂的能力。”张洵挥挥衣袖，那些灵沙便各自散去，他们发着温柔而绚丽的光，然后再慢慢地遁入无尽黑暗。这是他们给这个世界最后的美好。

灵魂破碎者，与转世无缘。

“一击毙命，毫不留情。”看着面前那具还没有来的及被人发现和处理的尸体，苏瀛感叹道，“他的灵魂和肉体，是在同一时间被人扼杀。这个人的力量，恐怕不会比我弱。”

“也就是说……”张洵开始在脑海中思索这样的存在，除了冥王，比死神对灵魂的伤害更加强大的，只有三个可能，第一种无非就是比苏瀛更加强大的死神，但是这种情况可以排除，一个死神只能执行一个城市的斩灵任务，而且受冥王管束，可能会杀生，但摧毁灵魂，是触犯神则的。第二种可能就是女巫，那种通过和神灵共通，并活到现在的远古女巫。秦汉之前，尤其是殷商时期祭祀活动和神鬼之说极度猖獗。许多强大的巫师诞生于此，虽然多是欺世盗名之辈，但不乏有真正能与神灵共通的强大女巫。

本来神界的事情是不能被凡界所发觉的，冥王那时候也没有考虑到凡人能有那样的力量，居然培养出了四个可以感受到神界的女巫，虽然在此之后冥王派遣神灵去凡界干涉神学发展，使社会慢慢地不再那么重视神鬼之说。但还是改变不了已经有四个女巫窥探到神界的事实。

于是冥王许了她们永生，并分布在世界各地司神职，主要监管神学的发展，在没落时宣扬在过度接近神界时遏制，因为这等神人只有四个故并称四大女巫。

不排除有一位女巫在这座城市的可能，人性本就比神性难测，可能有一位女巫不领神则，滥杀无辜也未可知，但是人本就是人，女巫虽得常人，不排除几千年来实力已经接近或超过神的可能，但这种可能太小了，除非有奇遇又得到冥王的眷顾。

而最后一种可能，也是他们最担心的可能，亦是最有可能的可能。

神格本与世界保持平衡，封神之时，一位神格为苏瀛提供神力，另一处与之对立的力量就会失去束缚。加持在别人身上，这股力量不受管控，多半是落在和封神者前生羁绊较深的人的身上。

既是较深，而非最深，苏瀛就不能推断是前世的谁，况且现在，他也没有前世的记忆……

只能说这个人……并非善类。

这可能，也是苏瀛要为前世还的一笔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