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千行靠着记忆力,背着熟睡的柳锦瑟走了好久终于回到了破庙,果真如柳锦瑟所说,雨儿等人已经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易天甚至去树林里找了三次。
易千行对正冲他们狂奔而来的雨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雨儿会意,放轻了脚步,白皙小脸上泪痕可见。
易千行轻轻将柳锦瑟轻轻放下,眉宇间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宠溺。一旁看在眼里的易天微微讶异,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让他这个对女人从不感兴趣的五弟会对一个青楼女子爱护有加。
易千行将易天折叠好的被子重新打开,盖在柳锦瑟身上。
另一边的阿山见状,殷勤的将另一床被子也抱了来,易千行索性将两床被子一并盖在柳锦瑟身上。
确定柳锦瑟的呼吸平稳后,易千行才放下心来,带着易天等人去了外面。
雨儿开门见山的质问:“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我家姑娘这又是怎么了?”
易千行淡漠:“昨天傍晚迷了路,晚上在雪地里发现了昏迷的如儿姑娘。”
雨儿心头一紧,“我家姑娘,她……”
“如儿姑娘是否有寒症?”
雨儿一想到昨晚柳锦瑟犯病时她没在身边照顾,自责又懊悔,噙着泪水,“姑娘多年前落水,留下了病根。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照顾好姑娘。”
见她垂泪的模样,怜花惜玉的易天心疼不已,“雨儿姑娘别哭了,如儿姑娘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怪你,不怪你,怪这该死的暴风雪。”易天突然手指天空,装作怒火冲天的骂:“你这不长眼的老天爷,你是哪根筋不对了,竟敢折磨我们美丽的如儿姑娘,我在这里咒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雨儿没想到养尊处优的皇子也会像市井泼皮那样口出秽言,又惊又笑,心里也没那么难过了。
易千行在一旁观察着雨儿的一举一动,发现这个丫鬟演戏的天分比她的主子还要厉害。
这两个主仆,身份定然不是普通的青楼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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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积血化了许多,黄色的泥土已经露出了地面,沉睡许久的柳锦瑟总算是悠悠转醒。
一行人在简单吃了些果子饱腹后踏上了回京的旅程。
易天是个重诺言的人,他说能找辆马车便真找来了一辆新的马车,昨日傍晚不见的马车夫此时出现在了新的马车上。
雨儿搀扶着柳锦瑟率先上了马车,阿山紧随其后,易千行则选择了最后。
接下来的旅程一行人全程沉默,许是经过昨日这一折腾都累了吧。
当马车稳稳的停靠在了如林阁的后门,柳锦瑟心里泛上莫名的不舍。
下了马车,她冲易天和易千行微微行了个礼,道:“如儿谢谢两位这一日的照顾,日后两位若是需要如儿的帮助,如儿定当竭尽全力。”
易千行面无表情的望了她一眼,易天则笑得眼睛成了月牙,“如儿太客气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能帮助如儿这般美丽的姑娘,白某才是三生有幸啊。”
他这一番话立刻引来了雨儿的碎碎念,“油嘴滑舌。”
柳锦瑟瞪了雨儿一眼。
易天毫不在意,再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后便命车夫驱车离去了。
柳锦瑟觉着喉间一阵瘙痒,便捂住胸口咳嗽起来,雨儿慌忙扶住她,“姑娘,我们还是快些回房吧,你到了用药的时辰了。”
柳锦瑟用锦帕拭去唇边的污渍,虚弱的道:“好。听雨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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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易天已经没了适才的嬉皮笑脸,“五弟,昨夜你和那如儿究竟做了什么?”
易千行:“她有伤病,怕冷。她应该有一个哥哥,她和他的哥哥感情应该很好。她还有武功,而且不弱。”
“她有武功。”易天不知是疑问还是惊讶。
易千行道:“今早捉兔子时她用了武功,不巧被我看见。”
易天皱眉,凝思。
有伤病,怕冷,有一个哥哥,还会武功……
这样的女子,在青楼从未见过,倒是在江湖上不少。
这样一个女子,竟然肯屈身于青楼中,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易天缓缓地挑起唇角,这事情的发展,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易千行对这样的哥哥见怪不怪了,他挑开了话题,“今晚太子府的宴会,易林峰肯定也会去。”
易天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漫不经心的道:“太子和他可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他怎么可能会不出现。五弟,今晚怕是一场鸿门宴。”
易千行和他相同的神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易天没再答话,只是和他的五弟心有灵犀的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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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锦瑟平安回来的消息一传入娟姨的耳朵,娟姨马不停蹄的赶来,拉着柳锦瑟的手一阵嘘寒问暖,确定柳锦瑟无碍后才长松一口气。
她责怪柳锦瑟:“昨日为何不早早回来,你可知道你这身体是不能受寒的。”
柳锦瑟满是歉疚:“让娟姨担心了。昨日我们是遇见了两位客人聊了一会儿这才耽搁了时辰。”
娟姨一听这话,觉着是话里有话,便机灵的将屋内来看望柳锦瑟的人打发走,房里一时只剩下她和柳锦瑟两人。
娟姨压着声音,“你说的那两位客人,是谁?”
柳锦瑟细指蘸杯中的茶水在桌面写了两个名字。
娟姨感到困惑:“他们怎么会在哪儿?这几月太子不是正风头正盛吗?他们怎会有闲情逸致去寺庙?”
柳锦瑟将自己的猜想告知她:“昨日我仔细观察了易千行,我发现从他的眉宇间有抹不掉的忧伤。我想,他应该是去祭奠逝去的亲人吧。”
娟姨经柳锦瑟这么一说,想起来了:“昨日也是易千行母亲的忌日。”
柳锦瑟愕然,她鲜少听到有人提起易千行的母亲。
易千行那样一个足智多谋,聪明的人,他的母亲应该是个堪称完美的女子吧。
柳锦瑟不知何由的对易千行的母亲生了兴趣,打算从娟姨口中知道她更多的往事却被娟姨岔开了话题。
“对了,逸阳打了个漂亮的胜仗,估计在过年前能平安回京,到时你们两兄妹可以好好的过一个年。”
已经有些日子没听到哥哥的消息了,柳锦瑟心里本来的好奇瞬间被打得不见踪影,听闻哥哥的好消息,她抑制不住的欣喜:“真的吗?”
娟姨点了头。
柳锦瑟按耐不住心里的惊喜,打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同她一样心系哥哥的雨儿,屁股还没离开板凳,娟姨又立即泼了她一头冷水,“计划有变,今日你好好准备,晚上随我去太子府赴宴。”
柳锦瑟:“赴宴?”
娟姨解释:“主人决定让你接近太子,想方设法破坏狗皇帝和太子的感情,让狗皇帝废除太子,改立其他皇子为太子。”
“等等,我没明白。我们最初的计划不是让皇上和所有的儿子关系都差,让皇帝尝受众叛亲离的滋味吗。为何现在又要帮助其他皇子夺皇位,我们这哪是在复仇,分明是在帮助皇子内讧嘛。”
娟姨同她一般的对主人的这次决定百思不得其解,她只能说:“我这也是传达夜尘的意思。”
柳锦瑟柔夷撑着脑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表哥改变了计划,是因为宫廷里的那人肯全力帮助?不,即使是那人肯全力帮助,表哥也不会去真正的相信仇人之子。
一个想法突然闪过柳锦瑟的大脑,柳锦瑟身体骤然升起一股寒意。
不会,表哥应该没这么心狠手辣。
可是,除了这个理由,她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难道表哥真的是想折磨皇室里的所有人吗,想让他们尝尽了荣华富贵后然后一夕之间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绝望感吗。
柳锦瑟不愿去再想,起身扑向了柔然暖和的被窝,将脑袋严严实实的藏在了被子里。
娟姨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为她合上了门。
待娟姨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柳锦瑟从被窝中伸出脑袋,将大师交给她的山草经好生了放进了床下的暗格里,而后才满意的躺下,拉过被子盖住了脑袋,沉沉睡去。
后院里,娟姨找到了正在为柳锦瑟亲自熬鸡汤的雨儿,将她拉出了厨房,道:“今晚你随我们一起去太子府。我怕太子府不安全,你要时刻注意姑娘身边出现的人,保证姑娘的安全。”
雨儿在组织里从小受特训,对上级安排的任务从不问为什么,只会遵从,她坚定的点点头,娟姨这才放心的离开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