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取来银票的同时,还带来一只从燕京城里飞来的信鸽。
千行打开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几列字,字迹隽秀,但是看着陌生。
千行很快看完,剑眉拧结得像条粗绳,面色凝重。
易天好奇,便从他手中拿过纸条,飞快看完,跟他竟是一个表情。
千行双瞳望着虚空中的某处,嘴里道:“大哥和二哥,他们是铁了心要逼死我。”他双拳紧握,因为愤怒,额头青筋暴起。
“我们必须赶快想好应对之策。”
千行一把夺过易天手中的纸条,再次一字不漏的看了一遍,越看心底越寒。
纸条上,几列字清晰明了。
“燕京危急,有人参文重大人,已被在下拦截。请公子速速回京。”
易天叹息:“别看了。我们立刻回京。”
千行将纸条放于烛火中,很快燃烧成一片灰烬。
他将一直守候在门外的依彻唤了进来,道:“我和三哥马上动身回京,你和柔儿留在江南,将赈灾银一事收尾,随后回京与我们汇合。”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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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内,如林阁蓝雅苑。
琴音淙淙,绿衣佳人,芳华绝代,遗世而独立。
锦瑟端坐于梧桐树下,膝前矮几上,静静躺着一把名贵的古筝,带着淡淡的檀木香。每根弦都细如发丝,指尖轻触音符优美浮现。
锦瑟缓缓拨动琴弦,悦耳的琴音从弦中发出,优美至极,像小溪清澈的泉水叮咚,又带着几丝感伤。好似那山谷的幽兰,也不少那份气概,好像一位英雄豪杰。琴声让人陶醉的、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直到太过用力,琴弦承受不了她深厚的内力而崩断,她白嫩的细指被划出血,她才停手,盯着指腹渗出的血丝出神。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寒意,吹动她耳畔发丝,发丝掠过她绝美脸畔。
她倏地轻声叹息。
她站起身,肩上的披肩顺势滑落。她只淡淡地扫了一眼,遂离开了那处,朝花圃而去。
诧萝花在寒风中摇曳起舞,锦瑟遥遥望着那一片洁白花圃,再度出神。
雨儿彼时从外头走进,阿山跟随在其身后,怀里大包小包的抱着。
两人见前院无人,只有姑娘的古筝孤零零的在那树下。
雨儿让阿山去收拾东西,自己则前往后院。果不其然,姑娘一席倩影正站在花圃边。
雨儿轻声走近,唤她:“姑娘。”
锦瑟回过神来,微微侧目,见是雨儿,轻轻拉唇,微笑:“你回来了。”
雨儿见她穿着单薄,微微责怪:“现在天气仍寒冷,姑娘你莫要再受凉了。我们回屋吧。”
锦瑟听话地转过身去,跟着她回了前院。
待雨儿为她盛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锦瑟吃了几口,才觉身体生了暖意。她起身,前去床边,从枕头下取出了碧绿的发簪。
雨儿见状,道:“姑娘是想夫人了吗?”
“嗯。”锦瑟坐于梳妆镜前,将那发簪插进三千青丝。
她一双如水的眸子静静地望着铜镜里那张熟悉的面孔,凄然道:“母亲当年,就是插着这只发簪嫁给了阿爹,也是插着这只发簪自刎在我和哥哥面前。果真是有始有终。”
音落,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无声滑落,滴在她白皙的手背上,似一个炙热的火球,烧灼着她的肌肤。
雨儿蠕动了嘴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锦瑟拭去泪痕,调转身,“信,送出去了吗?”
雨儿见她问起了正事,便前去合上了房门,而后回道:“已经飞鸽传书,想必此刻五皇子已经收到了。”
锦瑟笑:“那就好。”
雨儿道:“姑娘,那件事有眉目了。”
“说来听听。”
“大公子让夜尘亲自去查,发现太子府的李侧妃前几日去了齐聚阁。”
锦瑟微感意外,“竟是她。”
那日得知有人要她性命,回到燕京后,锦瑟便拜托楚轩帮忙暗查。她来燕京一月有余,自问未树敌一人,不应有人要杀她。
可没想,那人竟是一个女人。
知道是她后,锦瑟之前那份紧张倒烟消云散了。
李侧妃,不足为惧。
雨儿道:“姑娘,这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锦瑟不疾不徐,道:“她恨我,无非是善妒。我想,太子前些日子命女公子送信这事,他宫里的侧妃应该都晓得。只不过,一个沉得住气,一个沉不住气罢了。”
“那姑娘是要杀了她?”
锦瑟却露出玩味的笑容:“杀她?那是便宜她了。何况我说过,我的复仇,能不杀人便不杀人。我不杀她,我要跟她好好玩玩。”
她眸光犀利,唇畔笑意盈盈,声音轻软。可是这样的她,让雨儿不寒而栗。
雨儿发现姑娘这次回到燕京后,更加聪明,但是也更加阴狠……
“雨儿,待明日法事过后,太子应该会再送信来,到时你给应了。我的计划,楚轩的计划,都可以从太子着手。”
雨儿脱口而出道:“双管齐下,事半功倍。”
锦瑟投以赞赏的目光,“对。同时易千行这边也别松懈。此次哥哥传来的消息能帮易千行一个大忙,这样易千行便欠我们一个大人请,对日后有益无害。”
“不过姑娘,让我费解的是,公子怎么知道有人要害文重的。”
锦瑟道:“哥哥分别在太子府和文府安插了眼线。”
“太子有大公子相助,公子如何能在大公子眼皮底下安插人?”
锦瑟不以为然,道:“广茂山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楚轩,哥哥毕竟是阿爹的血脉,而广茂山是阿爹一手创办的。有忠心的人暗中支持哥哥,这不奇怪吧。楚轩安排进太子府的眼线中,有个叫蔓蔓的,是忠叔的义女。忠叔一直支持着哥哥。”
雨儿茅塞顿开,“我明白了。”
锦瑟:“这事你知,我知。”
雨儿连连点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