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如人生,长不长,短不短。然不论长短,都是险象环生,环环相扣。若是有目的性的,行走者更是如履薄冰。
两人对弈,总归有一方胜出。
一局下来,柳锦瑟即使绞尽脑汁也终归不敌易千行,她鲜少下棋,但棋技并不差。但她今日却是个输个一塌糊涂。
易千行不仅棋艺精湛,棋品也是没得。最后一步,他明明可以赢,但他却是故意落错地方,此局成了平局。
虽是平局,然谁输谁赢,两人心知肚明。
柳锦瑟为易千行倒了一杯特制的花茶,而后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两人品着花茶,吃着可口的点心,好不惬意。
两人皆卸下心中的防备,平静地交谈着。
易千行起太子事件,问柳锦瑟道:“那逍遥散很稀有,你从何处得来的。”
柳锦瑟怎会告知他,她只神秘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易千行知她定不会告诉自己,他笑,也不再追问。
柳锦瑟将他的矛头倒转过去,问他:“之前都是殿下一味的谦让二皇子,接下来殿下还是忍气吞声么?”
易千行道:“我在等待时机。二哥丢了太子这盟友,现在孤立无援。而我有三哥和你,于人力上这一点我已经胜了二哥。”
柳锦瑟微微一笑,“我不过是个角色。”
易千行眼神温和,带着几分异样的情愫,柳锦瑟神情不大自然地别开眼,耳畔传来易千行温暖的嗓音:“于我,你跟三哥同样重要。锦瑟,在我心里,你是特别的。”
这句话带着几分诉衷情的意思,柳锦瑟心跳蓦地一顿,一种奇异的感觉蔓延开来。她不敢抬眼看他,只得继续侧着脸,白皙如玉的肌肤透着几分可疑的红晕。
气氛陡然变得暧昧,易千行目光灼热,柳锦瑟侧脸越来越红,易千行这才意识到方才的话有些唐突,他想开口解释,却又觉着那是画蛇添足。他只得挪开了自己的视线,两人一同沉默着……
直到空气流动的那份甜腻的暧昧慢慢消散,两人之间觉着没那么尴尬了,才开口话。
柳锦瑟将话题又引到了权位之争上,“冒昧问一句,文才疏可知文重为你效劳。”
易千行道:“文重十分疼爱他那个儿子,当初本不愿将他牵扯进,然我需要自己军力,所以是我自己找上的文才疏。文重因此还跟我大吵一架,文才疏此人有远见,博学多才,是个难得的人才,若是不能为我所用,着实可惜。”
柳锦瑟笑:“那文才疏最后是碍于他老父的面子,还是真真欣赏殿下,才答应助你。”
易千行狡黠一笑,道:“当然是因为欣赏我。”眉目间透着几分得意。
柳锦瑟失笑,透着几分无奈。
易千行又道:“其实你的兄长,云飞也是个不得多得的人才。”
柳锦瑟笑容凝住,眼神冷了几分,“殿下是想让我去做客?”
易千行只笑不语。
柳锦瑟随后神情懒懒地,“我不愿意。望殿下莫要忘帘初的约法三章。”
易千行面露可惜,启唇正要开口,便被一阵急切的扣门声打断。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头转向门。
“姑娘,是我。”
是雨儿的声音。
柳锦瑟道:“进来吧。”
雨儿推门而入,微微低着身子,两三步走至柳锦瑟身边,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柳锦瑟脸色微微一变,易千行估摸她是有急事,便知趣的主动提出离开。”
“今日聊得很开心。但我府里还有些琐事,就不叨扰了。”罢,他起身。
柳锦瑟亲自送行至如林阁门口,目送着他离去后,才跟着雨儿去见了那人。
那人身形娇,虽是男儿打扮,但一眼就会看出其是女扮男装。
柳锦瑟将门轻轻合上,微微欠了欠身,道:“公主千岁。”
易遥听到声音,回过身来,一张脸娇俏可人,“好姐姐,我可是男孩子,你这样会让人暴露我的身份的。”
自那次宫中巧遇,易遥和柳锦瑟感情猛进,易遥上头全是哥哥,一直希望有个姐姐,故把柳锦瑟当成姐姐对待。
柳锦瑟请她落座,又命一旁侍候的雨儿备了一些点心。
“公主今日怎么想到来我如林阁。”
易遥葱白细手捻起一块酥饼,咬了一口,含糊道:“云飞哥哥不是出征了么?我在宫里闷得慌,所以出来找姐姐玩。”
柳锦瑟失笑:“我哥哥即使在燕京,也不能去公主宫里啊。”
见她吃得急,怕她噎着,柳锦瑟体贴的为她倒了一杯热水,推到她桌前,温柔地道:“慢点吃,别噎着。”
话音一落,易遥便被噎着了。她手忙脚乱地端起那杯水,咕噜咕噜地喝进了胃里。
“姐姐可真是个乌鸦嘴。”
“好了好了,你慢慢吃,我这儿好吃的多得是。够你吃。”
易瑶细嚼慢咽的将手中剩下的酥饼吃尽,而后又抿了一口水,才道:“云飞哥哥在宫中当职时,我可以每在宫中晃呀,那样就能看到他了。”
柳锦瑟单手托腮,问道:“公主,你可曾考虑过你和我哥哥的未来?你们身份悬殊,再加上你的未来驸马爷是前太子的恩师。虽太子如今出了事,他恩师收了牵连,但皇上还是给了他一官半职。”
“然他终归是我名正言顺的驸马,姐姐你是想这句吧”
柳锦瑟叹道:“我哥哥不过就是个将军,和公主着实不般配。”
易瑶睁着一双干净澄澈的双眼,定定地看着柳锦瑟,坚定的道:“姐姐你不懂,我对云飞哥哥早已是情根深种,我在菩萨面前立过誓,今生夫君只能是云飞哥哥。至于楚轩,我对他半分好感也无,所谓的驸马,也不过是父皇的一厢情愿罢了。我还未及笄,待半年后及笄,父皇定会将我婚姻提上日程,若是到时父皇不允许我与云飞哥哥在一起,我宁死也不嫁楚轩。”
如此痴情女子,如触纯的女子,偏偏姓易,柳锦瑟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么多年,柳锦瑟因为复仇伤害过无辜之人,杀害过无辜之人,算计过无辜之人,每每想此,她都觉着自己罪恶滔,可又不能放弃,只能一次又一次去做那些昧着良心的事。
这么多年,唯有单纯善良的易瑶是彻彻底底让柳锦瑟心软,她屡次劝哥哥不要利用这个单纯的姑娘,然而哥哥还是不听劝阻地有目的的接近易瑶,让本就心属他的易瑶对他更加迷恋。
现在的易瑶,就是哥哥板上任其宰割的肉。
“公主,我自知劝不住你,只希望,你和哥哥都能有个好归宿。”
易瑶只当柳锦瑟真心担心自己和柳逸阳,嫣然笑着:“好姐姐,如果真能和云飞哥哥在一起,你就得改口叫我嫂子了。”
柳锦瑟轻轻一笑,心里却苦涩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