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都是撕心裂肺的痛，一个噩耗接着一个噩耗，顾今之也睡的不踏实，和困意挣扎了许久，还是选择睁开眼，一扭头就见不知何时早已经醒来的莫青时，正侧躺着看着自己。

“哎……”顾今之叹了一口气，伸手挡在自己眼前，像是要将睡梦中的噩耗全部叹息走。

莫青时探出手，将顾今之搭在双眼上的手坚决的拿开，再看到顾今之眼中并非是后悔之类的神情，莫青时这才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牵着顾今之的手指慢慢的问道，“梦到什么了？”

“没……不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开口就是不想要莫青时担心的话，顿了一下，想起梦中的自己和莫青时结局，顾今之抿了抿唇，又摇摇头，好似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一样。

“怎么了吗？”莫青时的手转到顾今之的唇边，不让顾今之虐待自己的唇，“要是不方便说，不说也行。”

顾今之抬起眼，和莫青时平视：“阿时，你想过我们之间为何会这样吗？”

“为何？”

“太爱自己了。”顾今之说着就像是举例一般的开始剖析自己的不够坦诚：“太爱自己了，所以我从来都不问什么是阿时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劲的按照我自己的想法，给予阿时你；太爱自己了，所以对对方的感情什么时候生发出来的也不知道，但却知道要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受伤害的爱着自己，倒了最后差点没机会直面自己除了爱自己，还能够爱上对的人。”

前几日，在灵应台后山看到奄奄一息的莫青时的那瞬间，顾今之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对莫青时是有感情的，否则一个无人监督的‘偿还’的理由，怎么能够支撑自己在朝歌城里待上这么多年；若非不是感情，就顾今之向往自由自在的性子，早就应该在青帝登基的当下回边城去了。

“我也一样。”莫青时听着顾今之的剖析，也低声的应道：“早些时候我怕姑姑是三叔那边派来的细作，后来又怕姑姑要傀儡我，所以早早喜欢也不敢说出来，只怕被知晓了，我连自己也没有了。”

“唉。”还真是一起在太和殿里长大的孩子，这都是什么环境下养出来的脾性，“我刚才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梦到你失血过多，薨了。”

“嗯，我听到姑姑哭了，原来在梦里也是我在欺负姑姑。”莫青时的手指依旧缠着顾今之的手指，十指传递出一样的体温，很熨帖很舒服“姑姑很少和我说这些不好的事情，也从不在我面前哭，以前不懂，现在想想应该就如姑姑所说，我们太爱自己，不想要自己受伤，所以才会把真实的情感掩饰好，什么都不愿意说出来。”

若不是那日夜阑前来，将两人的身世全部告知，引得莫青时之前的认知全部坍塌，想必两人之间此生也就如此散了吧！

“姑姑还梦到什么了？”夜色掩盖下，莫青时也不再忌讳自己神色不佳的病容，撑着身子往顾今之身上靠，想要多靠近顾今之一点，再靠近顾今之一点。

“梦到夜阑又骂我是小贼，偷了你的一切，然后还不肯应我的要求救你。”顾今之自己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自己这是在和莫青时告状么？心态发生了变化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也在慢慢的变化，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自然而然的相处下来了。

“夜阑大概是因为我的肆意妄为主动踏入林望月的圈套，而迁怒于你了。”莫青时听到顾今之的笑声，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一些，故而主动提及两人都不曾开口的那件事的起始：“恒王并没有安生的待在钦州，早些时候已经秘密入了朝歌。”

莫青时为何去看望林望月，又如何被刺杀这事，是顾今之刚看到莫青时昏迷不醒时最想要知道的事，但随着夜阑对自己的态度，以及发觉了宫里风向有异之后，顾今之就打算将此事暂放一旁。

在守着莫青时醒来的这几日，顾今之又发觉了自己的感情，就越发的不敢将刺杀这事往深处去想，就怕出现自己梦中夜阑所说的那般实情，莫青时是为了还自己，所以才搭上命的。

“我都没有留意到。”顾今之心里默默想着，着实是不愿看到莫桓之再牵扯到这些琐事之中来。

“桓王秘密进了朝歌之后，就一直住在善安堂，同时正阳殿的小宫女安蓉就冒出头来。”莫青时一字一句说的都是凶险之事，可言语却是非常的轻快，这份不合时宜的轻快，应该就是来自于身旁躺着的顾今之。

莫之桓驻守钦州无诏不得归，现在秘密归来，就先后出了正阳殿走水，善安堂抹黑青帝，瘫痪多年林望月起身刺杀青帝之事，这些种种件件联系在一起，任谁都能猜得此行此心究竟为何？

“我去看了林望月。”在得知林望月刺杀莫青时之后，顾今之恨不得当下就去彻底收拾了这个毒妇，可想到当时依旧昏迷不醒的莫青时，想到夜阑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顾今之还是忍了下来，按着计划行事。

虽是昏迷了几日，但现在顾今之这才是说了上句，莫青时立马就猜到了顾今之这样做的目的。

“是去要解药吗？”

“嗯。”顾今之点点头，“夜阑虽说你已经无大碍，但那把匕首上始终是喂了毒药的，所以我过去的时候，是有几分真心实意要解药的意思。”

“然后呢？”

“林望月自然不给，我就顺理成章的抽了她。”顾今之现在回过头来再想，自己抽林望月的那个狠劲，还真是之前没有的，“然后我郑重的和林望月说你没事，你很好。”

“很显然，你越是这样说，林望月就越是怀疑你在说谎。”莫青时想了想，笑了出来。

顾今之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可不就是，我再三提醒，但是林望月就觉得我在说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