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晚上回来,就见院子里进进出出的有人在搬东西。
秦雅婷在院子里浇花,看到他回来,擦了手走过去,“怎么现在才回来?就等你吃饭。”
“王胖腿摔了,我今天帮他送货,顺道载了几个人。”想起什么他声音细微停顿,抬头看上上下下的陌生人,问:“他们是干什么?楼上在装修?”
一会抬沙发,一会抬地毯,还有几个穿工作服的清洁队上楼。
秦雅婷也没想到阵势这么大,拉着他进屋吃饭。
“你隔壁房间我租出去了,是个年轻的姑娘,应该是觉得我装修的不好看,这才捣腾着呢,别说,小姑娘还挺讲究。”
秦守盛了饭坐下来,没再问。
秦雅婷坐在对面,两人吃饭都很安静,除了咀嚼声就只剩楼上咯吱咯吱的声响。
“明天王胖要是再找你帮忙,你就拒绝了,总不能天天白帮忙,你自己还有工作呢。”
秦守大口吃饭,“我晚上加会班就行。”
“天天加班对身体不好,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晚上找你修车,晚上下班不过账,想让你免费帮忙修。”
秦守吃饭的速度减慢,晕黄的灯光落在板寸头上,打出一圈光晕,立体的五官映出幽幽的影子。
他还是面无表情,也不再说话。
秦雅婷看了他好几眼,张了张嘴,最后也不再劝解。
两人静默吃饭。
秦守吃完饭,秦雅婷也没让他收拾,催他赶紧去休息。
他上楼路过隔壁的房间时,看到里面已经铺了一层灰色的毛地毯,原先的粉色窗帘换成了深紫色,连床都换了。
舒木在酒店足足待了两天才出门,自从重生到现在,她没能安安稳稳睡上一觉,到了三门县竟然一睡就睡了两天。
酒店的经理告诉她出租房布置完善,随时能入住。
她对三门县还不熟悉,酒店在三门县最东边的街区,一路步行到五里巷还有点远。
街上行人熙攘,小地方的人们都喜欢摆小摊做生意,她途径一间连锁的沙县小吃,进去随便填饱了肚子。
路灯零星亮着,五里巷口坐着几个乘凉的老人,乡下的夜晚知了吱吱的叫唤,跟城市的喧哗截然不同。
舒木站在院门口正要推门,身后响起摩托车轰轰的声响,响声停止,有脚步声临近。
她转过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来,也要进院子。
院子里有光线溢出,巷子口的路灯盘旋着数不清的蚊子。
两人在门口徒然再次遇上,表情各异。
严格来说,舒木是安之若素,对方却是一脸如临大敌。
“是你。”
语气平坦,听不出是否有什么异样。
舒木没料到他会先开口说话,毕竟他看起来像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舒木眯眼打量他几眼,“真巧。”
“阿守,是你回来了吗?”
院门从里面被打开,秦雅婷看了门口的两个人,惊讶的说:“是小木啊,快进来,吃饭了没有?”
舒木不太适应秦雅婷的热情,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两步,“我吃过了。”
“没吃多好,还能一起吃饭。”
这次秦雅婷没穿正装,一身很普通的棉质连衣裙,像这个年纪还能将米色穿出娴雅的韵味,着实少见。
“阿守,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秦雅婷笑着说:“这位就是曾小姐,前天我跟你说的新租客。”
舒木早就进了院子,连招呼也没打,直接上了二楼。
秦守看了一眼楼梯上消失的身影,夜幕下的脸终于有了表情。
他进了一楼的大堂间,秦雅婷端了温好的饭菜。
“明天让她搬走。”
秦守一坐下,就放了一句话。
秦雅婷一愣,就着明亮的灯光看他的脸,皱眉问:“你这是怎么了?小姑娘看着挺好的,怎么能随便让人搬走。”
秦守垂着眼,也不吃饭,固执的说:“必须搬走。”
“为什么?”
与其说生气,不如说好奇,从小到大,这个儿子就不会过多的表达情绪,从来不会说出否定的意见。
同事朋友个个找他帮忙,他总是不拒绝。
秦雅婷坐在他旁边,“你跟妈说说,是不是跟楼上的小姑娘有什么矛盾?你们认识?”
秦守皱起眉头,脸庞笼在背光处。
“秦守?”
秦雅婷又叫了他几声,他越发沉默。
气氛一下子凝重,秦雅婷有些发憷。
她离开他身边,坐在对面,低声说:“妈知道了,我这几天就找机会跟她说。”
秦守立刻恢复正常,抬起头端碗吃饭。
一顿饭照常的静默,只有蝉叫声让夜晚有了一丝暖意。
夜色更浓。
舒木翻来覆去睡不着,屋里的装修与之前天壤之别,墙上全贴着新的壁纸,地上毛毯看着就舒服。
小沙发靠在进门的左边,茶几书桌全是三门县最好的材质。
门口有脚步声路过,随即隔壁的门开了又关。
“靠!”
舒木翻身坐起,随手披了一件纱巾在肩上,赤脚踩在地上,还没买拖鞋,只得穿着高跟鞋。
高跟鞋在夜里静悄悄的回荡在走廊上。
咚咚。
没人开门。
她抬起手再敲。
屋里有细微的脚步声,门咯吱一声开了一条缝,屋里的光渗透而出,高大的影子挡去大半的灯光。
电风扇的风带来沐浴后的皂香,很粗粝的香味。
她抬起眼,首先映入眼前的是起伏的胸膛,胸口湿了大半,应该是刚刚在洗澡。
对方没有开门的意思,只用一条缝隙跟她对峙。
她也没有礼貌的自觉,在对方准备关门的瞬间,一条腿横进去,鞋底触在他小腿上,小腿上毛发浓密,滴着水珠。
秦守没料到她的动作,一步后退,舒木趁机溜进来,啪的关上门。
“你出去。”
他双腿侧开,有种临阵对敌的架势。
“你是不是见过我?”
舒木逼近。
秦守后退,垂着眼眸,就是不与她对视。
舒木轻笑出声,两指径直嵌住他的下巴,手腕用力,将他的脑袋挑起。
她看到他细长的双眼瞠目瞪圆,平板的样子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舒木说:“你去过普京会所没?”
秦守抿着唇拍掉她的手,指着门口下逐客令,“我不认识你,你出去。”
舒木眯眼打量他,“真不认识?”
“出去。”
“那你为什么这么敌视我?给我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