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回医馆的路上,林云曦发现路上行人一个个都满面春风,与人打招呼都是未言先带三分笑。林云曦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这不过一个晚上怎么个个都像是捡着钱的兴奋样子。回到医馆发现田七半夏正在铺子外面摆摊,奇怪问道:“这是要干吗?”
半夏道:“师父每年入冬都会施预防伤寒的药,入夏施预防暑气的药!”
林云曦心里敬佩韩大夫嘴上却笑道:“我算是知道韩夫人为什么不愿呆在医馆了。若是……”话没说完便被人打断。
“你是谁,为何背后议论我娘?”一个娇娇糯糯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林云曦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头上扎着两个包包头,外面绑着两朵粉色绢花,身着粉色衣裙,俏生生的站在那,手上还抱着一个笸萝,里面装着药材。
林云曦转头看向田七半夏,见他俩点头后,对着那女孩施了一礼:“你是悦悦姑娘吧,我是林云曦,我哥我娘多亏韩大夫妙手仁心才能恢复的这么快!”
“你是云晨哥哥的妹妹云曦姐姐啊?怎么两个人一点都不像?啊,云曦姐姐,半夏哥哥说你做的饭菜很好吃,还有做的从来没见过的饺子也很好吃!”娇糯的嗓音瞬间轻快,探究的神情变成崇拜,抱着笸萝的手分出一只拉着她的衣角,这感觉妥妥的一个小迷妹啊。
林云曦又转头看向田七和半夏,两人咧嘴冲他傻笑,不用说这些事肯定是他俩告诉她的。“……云晨哥哥也好厉害,一条腿瘸了还能帮我爹爹,写病历,写药方,还能跟我爹探讨医术……”小迷妹的话还在继续,只不过口中崇拜的对象换了一个。林云晨跟自己长的不像么?他又什么时候开始给韩大夫打下手了,韩大夫也不怕他添乱么?林云曦从小迷妹手里接过笸萝递给半夏,拉着她的手走进医馆。
今天医馆患者并不多,只有两三个人等着看诊。诊案后韩大夫身后放着一张矮些小些的桌子,桌后坐着一个眼皮耷拉,长着酒糟鼻的年轻人,韩大夫口中叙述病情,他在一旁默写病例,韩大夫说药方,他写药名,然后给韩大夫过目,确认无误就让患者去抓药了。林云曦看这情形有些像前世主任医师带实习生的即视感。
等他们看完几个病人,林云曦走过去向韩大夫问好。林云晨瞥了一眼妹妹:“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林云曦笑道:“不知道韩夫人回来了,不然我可以睡个懒觉。”随后指着林云晨的脸捂着肚子大笑!林云晨为了使自己的容貌不引人关注,特意研究了化妆技巧,被韩大夫拉着问诊之后就整日顶着酒糟鼻,耷拉着眼皮的脸走来走去,以致罗氏跟韩悦悦都没见过林云晨的真实面目,韩悦悦整天嘟囔为什么双胞胎会长得这么不一样,医馆里也没人特意给她解惑。
林云晨翻了个白眼:“笑什么笑,小爷怕自己太俊,惹了不该惹的桃花。”林云曦当然知道林云晨是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只是面对他的样子还是忍俊不禁,指着半夏他们说道:“他们没说什么?”
“我跟他们说了,怕姑娘来的太多,影响看诊。”
林云曦:“他们竟然没喷你这自恋男?”
林云晨不屑地哼一声:“你懂什么,这叫自信!”
韩大夫失笑,这兄妹俩一见面就呛,只有韩悦悦在一旁一脸懵懂。
林云曦微抬下巴示意林云晨:“你这是要跟韩大夫学医?”
韩大夫笑道:“昨晚跟林小哥讨论了麻沸散的用法,发现林小哥对岐黄之术颇有几分见解,今日就抓壮丁,来帮韩某分忧了。”
林云曦对林云晨的学习能力没有异议,转移话题:“你们早膳用了吗?”
韩大夫道:“内人回来烧了早饭,这段时间辛苦林姑娘了。”
“韩大夫客气了,我一家三口承蒙您照顾都不曾说过一个谢字。”林云曦觉得跟礼数周到的人打交道的确有些心累,难怪王欣怡会很无奈。又换了个话题:“半夏说医馆要施药?”
说到这个韩大夫一脸沉重:“每年因为伤寒不治身亡的穷苦百姓就不在少数,韩某无权无势无钱,只有一身医术尚可,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减少病患。”
林云晨林云曦对着韩大夫作揖行礼:“韩大夫高义!”
韩大夫摆手:“算不得什么。”
“也只有他这个一根筋的人才会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一个女声接口道。
林云晨唤了一声:“韩夫人!”林云曦也忙跟着行礼。
韩大夫对着夫人罗氏满眼宠溺,可见并没有想象中韩夫人不满夫君做法负气带女儿回娘家的说法。韩悦悦糯糯的娇喊了声娘,罗氏捏了捏女儿的俏脸对林云曦笑道:“云曦姑娘,这段时日辛苦你照顾我这一家子了。”林云曦又客气了一番。
罗氏性格爽快,说话也直:“我呀几天没回来,怕他们没吃好,在娘家呆的也不安心,急急忙忙回来一看,一个个的都胖了一圈。想着难不成老韩救回来个螺蛳姑娘报恩来了?”
几人都抿嘴笑,悦悦小姑娘挺实诚:“娘,你不是说是爹关了个迷人的狐狸精吗?”
林云晨林云曦兄妹俩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韩大夫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罗氏闹了个大红脸啐道:“臭丫头,你存心糗你娘呢!”又对林云曦道:“云曦姑娘,这小孩子不懂事不要见怪。”
林云曦笑道:“悦悦姑娘很可爱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几两赏钱递给韩大夫:“这是我娘的药钱。”又从另一个口袋拿出韩大夫当初给她的银子,“这是您给我的伙食费,还有一两多,如今韩夫人回来了,我就一并给您。”
韩大夫收了那药钱却不肯要那一两多的伙食费:“林姑娘当初说好了要给算工钱的,你这还搭了不少吃食呢。”
罗氏也道:“云曦姑娘,你就收下吧!”
林云晨道:“韩大夫我们一家还住在这里呢。”
罗氏跟孟氏一见如故,又听了老掌柜等几人说了林云晨兄妹俩不少好话,这好客的脾气也上来了:“住家里床又不会损了一丝一毫,要这么说可就见外了。”
林云晨:“韩夫人…”
罗氏手一挥:“喊什么韩夫人,我跟你母亲一见如故,老韩比你爹还要长几岁呢,喊声伯娘我受得住!”
林云晨也不矫情:“伯娘,亲兄弟明算帐,您若不收这钱也可以,麻烦韩大夫帮我母亲多开几天药,我们这便离去。”
罗氏一听这不是赶人家走吗,韩悦悦抓着母亲的衣袖不住的摇晃,要母亲留下他们,韩大夫无奈:“也罢,韩某收下便是。”
“你们兄妹俩这脾气也不知道是跟谁的,真犟。”罗氏拉着林云曦手道:“云曦姑娘,他们都说你做的吃食很好吃,今天我可要跟你好好讨教。还有那个饺子……”两人说着话就走远了。
韩大夫施药三天,来领药的人络绎不绝,林云曦晚上上工,白天一早就回医馆帮忙。孟氏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想去后厨帮罗氏都被劝了回去。孟氏觉得自己在医馆什么忙帮不上,儿子腿脚不方便更是给医馆添了不少麻烦,等林云曦回来后就跟女儿商量是不是搬离医馆。
林云曦觉得母亲的情绪稳定了,但身体还很弱,住在医馆更稳妥,略一思索道:“娘,您要实在想帮忙可以问问哥哥,有什么安神的配方可以缝在枕头里做成药枕,这个可以放在医馆里售卖,不也是帮了忙?也可以试试做防裂防冻膏,哥哥杂书看的多,肯定知道怎么弄。”
孟氏喜道:“那快叫你哥哥回来!”
“娘,哥哥如今还在帮着韩大夫看诊呢。”林云曦见母亲如此心急又有些担心,“娘,你得答应我,不能累着自己。”
孟氏笑道:“你放心,娘心里有数。”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快到年关,林云曦在春风阁已快有一月,“除尘”这天林云曦刚到春风阁就被王欣怡叫到了她的院子。“除尘”在上林国类似前世的小年,意思是从这天起扫尘除垢,农民不再下地,官员不再上朝,安心准备过年了。这里过年不叫过年,除夕夜叫除岁,也叫除祟。“今天梅院有贵客前来,你只需要准备他们的饺子,前面不用负责。”
林云曦:“是很重要的客人么?”
王欣怡拉着她在桌边坐下,让丫鬟墨香给她上了一杯香茗。“多谢墨香姐姐!”林云曦从来不缺乏对人的礼貌,墨香展颜一笑退出去了。
“嗯,很重要!我在京城的靠山,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招待周全。”王心怡严肃道。
林云曦郑重点头:“我定当全力以赴。”
“上次你让我找的番椒果实也找到不少。曦儿,这果实中看不中吃,一股子呛鼻的味道。你要这东西干嘛用?”王欣怡让人把一袋子辣椒拿进来给林云曦看。
袋子里的辣椒长长短短,能找到这些林云曦已经心满意足。“这可是好东西!欣姐,里面挑出一些品相好的,晒干,等来年开春种下。”
王欣怡:“这要大批种?”
林云曦肯定道:“欣姐,相信我,只要您尝过番椒制出来的美食,保你欲罢不能,无辣不欢!”
王欣怡:“那我今晚可就等着了!”
林云曦惊讶:“你今晚要亲自陪坐?”
“贵客来访,自当相陪!”
申末酉初,墨香就来到后厨询问林云曦可准备妥当,当见林云曦推着她的那辆平车出来的时候墨香不免有些奇怪:“曦儿姑娘这是要摆摊?”
林云曦笑道:“我今儿做的吃食须得刚出锅就吃,否则味道就大打折扣。梅院并未有小厨房只能出此下策了。墨香姐姐,咱们快走吧!”
墨香林云曦来到梅院门口,发现这里多了很多护卫,丫鬟都一个个的规规矩矩的站在廊下。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拦下了她们,林云曦解释道:“我是今天梅院的厨师,车上的是烧吃食用的家伙什。”不管墨香和林云曦怎么解释,两个侍卫都只让人进去,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让推进去。墨香无法只得道:“我去禀告小姐!”
墨香进去后出来个面白无须的老者,嗓音有些尖细:“是厨娘林云曦姑娘吗?进来吧!”
门口的侍卫不再阻拦,林云曦进了院子,那老者问道:“林姑娘这晚膳要放在何处做?”
林云曦见这老者嗓音虽然听着有些不舒服,但说话语气倒还是挺和蔼的,遂也礼貌道:“放在这院子就行。老伯,能否给我点几个灯笼?火把也行。”
那老者咯咯笑了起来吩咐站在廊下伺候的丫鬟取来灯笼:“啊呀,这还从来没听人喊过我老伯呢。”
林云曦净手后见那老者并不离开就把板车上的板子支起,把材料一一取出,准备包饺子。
那老者像是很好奇在边上问道:“姑娘就你一人么?没有人打下手?”
林云曦笑笑:“不用,很简单的,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人来的及!”
“姑娘这车倒是别致,是今儿特意做的?”
“不是,车是我以前没来春风阁之前在街上摆摊用的,哥哥怕我带的东西太沉,特意找木匠师傅做的。”
老者点头嗯了一声:“倒是个心眼活络的。”
林云曦从来不吝啬在人前对林云晨的夸赞:“我哥哥很聪明,很厉害的。”
老者只当是一个妹妹对自己哥哥的盲目崇拜,笑笑:“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怎么让你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养家糊口?”
“哥哥不小心腿摔了……”
林云曦的手脚很快,包饺子,上蒸锅,下油锅。那老者隐晦的不动声色间的几句交谈就已经把林云曦的底细摸了个七八。
林云曦把刚煎好的一盘饺子装在盘子里递给一旁等候的丫鬟,吩咐道:“这叫烤饺,也叫煎饺。给客人放两个蘸料碟子,一个放醋,一个放辣椒。这辣椒味道刺激,辣喉,第一次尝试的少放一点点。呃,再准备一些凉开水吧,我怕到时有人要喝水。”老者在一旁听得这吃食还有很多讲究,不放心也跟着进去了。
梅院并不大,并无雕梁画栋,只不过三间瓦房,一间书房,一间卧房,一间待客用的花厅,前院只是平地,后院种了一些罕见的梅树。一到冬天梅花盛放,就会有喜爱梅花的贵人包下此院住个三五日的。
老者领着几个丫鬟进了花厅,花厅里坐着三女一男。首位那男的身着暗红隐纹长袍,气宇轩昂,坐姿笔直,一股常年上位者的威仪,此时正端着茶碗满脸含笑的喝茶。客座上两个女子谈笑风声,其中一个正是王欣怡。一个十三四左右的俏丽少女坐在一个绣凳上紧挨着一梅红裙装女子,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托腮听她们说话。老者放好碗碟躬身行礼:“老爷,夫人,小姐,可以用膳了!”
那男的放下茶碗起身:“开饭,尝尝这京都新出的吃食有何过人之处。”几人落座,那少女见餐桌上放的只是一盘饺子,几个小碟子,撅着嘴有些不满。
王欣怡吃过汤饺蒸饺,却没吃过煎饺也奇怪道:“这,今天的饺子有些不同啊,是曦儿想出的新吃法?”
那老者躬身回答:“老奴刚刚听林姑娘说这叫烤饺子,也叫煎饺。”
中年男人笑问:“就是在院子里刚刚做的?”
“是!”
中年男人:“那就赶紧趁热吃吧!”
老者取了双筷子躬身上前:“老奴放肆,先尝尝味道!”
中年男人:“谭吉,这是在外面,没那么多规矩!刚刚你不也在那看着么。”
老谭笑道:“老爷小心使得万年船。再则,林姑娘刚刚有吩咐,这蘸料有名堂,老奴先试试,免得老爷夫人猝不及防闹了笑话。”谭吉夹了一个饺子蘸了一个碟子里的醋,轻轻咬了一口,外酥里嫩,醋的酸味使得两颊生津,白菜的甘甜巧妙的中和了猪肉的膻味,这饺子吃在嘴里竟是油而不腻。老谭又小心的蘸了边上一个装着红彤彤的,闻着刺鼻的蘸料,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顿时嘴里像是炸开的味蕾,酸甜火辣直冲脑门,刺激得老谭打了一个喷嚏,不顾礼仪不顾形象惊呼一声。老谭慌忙咽下饺子躬身道:“老奴失礼了。”
中年男人好奇能让泰山崩于前都不变面色的老者失礼,到底是怎样的新奇吃食:“谭吉,如何?”
谭吉面色发红,隐隐有些汗意:“老爷,不妨一试!”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好,-不妨一试。”招呼桌上另几位不必拘礼一起吃。一时间吸气呼气声此起彼伏,呼喊快上凉茶漱口的,也有喊痛快的,却不见有停筷不吃的。
林云曦的饺子馅料有做了很多种,每一种都又蒸又煎,吃的里面的贵客大呼过瘾。到最后骨头汤上桌的时候,中年男子喝了一个大口浓汤道:“欣怡,你这春风阁的东家当的可比我要舒服多了!”
王欣怡笑道:“我这只是小场面,就是多几个美人陪伴,多几样美食解馋!哪能跟您比。您要稀罕这吃食不如就把人聘回去?”
中年男子摆手:“哎,君子不夺人所爱!以后想吃再来便是。”
王欣怡笑颜如花:“那四哥今儿是吃的很满意了?”此话一出边上那女子也笑了。
中年男子手指点了点王欣怡:“你这不吃亏的性子!谭吉,今儿晚膳吃得很满意,给厨娘打赏!”
“父,父亲,我也要赏!”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少女说道。
中年男子眉眼之间都是疼爱之色:“哦,晴儿也喜欢吃?”
“嗯,父亲母亲都喜欢,女儿也喜欢,该赏。”叫晴儿的少女说的很认真,用问询的语气道:“父亲,我可否去见见那位厨娘?”
中年男子点头:“去吧,父亲母亲跟欣姨谈点事情。”
晴儿早就有些闷,听得可以出去,立即蹦跳起来,那中年女子嘱咐道:“别乱跑!谭吉跟着小姐。”
晴儿丢下一句“知道了!”就跑出了屋子,见院子里有个人在收拾东西“喂”了一声,“你是那个做饺子的厨娘吗?”
林云曦抬头见是个粉雕玉琢的少女道:“是我做的,您有什么吩咐么?”
晴儿看过一些演义小书,特崇拜书里的大侠或是有钱人家的大爷,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店小二说一句“赏你了”,那多豪气,多潇洒。平时身边总有人跟着,这些事情都由她们打理,根本轮不上自己耍帅。她摸了摸身上好像没带荷包,捋下手里的一个镯子随手丢给林云曦:“赏你的!”
林云曦手忙脚乱接住扔过来的镯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给小费还有这么给的?晴儿没有看到林云曦感激涕零点头哈腰,觉得不爽,这不能表现出她的豪气,她的潇洒来啊。“不够?也是,这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难怪你看不上!今天出门前好东西都给收起来了。我这有块玉佩,是我从小带着的,应该值几个钱,也赏你吧!”
林云曦哪敢收这么贵重的东西,按住晴儿要拿玉佩的手,把手镯放回她的手心说道:“您误会了,不是东西不值钱,是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晴儿像是看林云曦怪胎一样看着她:“你是不是傻啊,不是东西赏的越贵重你应该越开心才对吗?”
林云曦摇头道:“做吃食本就是我的差事,春风阁已经付给我相应的报酬。贵客吃得开心打赏一些小钱是对我厨艺的肯定和鼓励,我受之无愧。但若是赏的太贵重,本末倒置让我无心认真做吃食,反而钻营那旁门左道荒废手艺,那不是害了我吗?”
晴儿没当成大爷心里不爽:“我以前赏给别人东西,人家都千恩万谢的,就你还嫌多的。那你倒霉,我可没小钱赏你!”林云曦不在意继续收拾车上的东西。
晴儿凑过去道:“那叫饺子的吃食就是你在这车上做的?”
“是!”
“那你教我做!”
“行啊。”林云曦欣然答应。
“丑死了!”“不好看!”半个时辰后,晴儿又一次把裹了馅的面团扔了出去,一双瞪得犹大:“你是不是故意藏私不教我?信不信我治你的罪!”
林云曦哭笑不得,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千金要学做饺子,这不是难为她嘛。“姑娘平时做的少,自然做的不好看。我教您一个法子,做法简单包教包会。”
“那你还不赶紧教我!”
“姑娘不必事必躬亲,我把这饺子馅料的方子写给你,回到家以后只要吩咐人帮你把馅料弄好,再让会擀面皮的人把皮给你弄好,你只要把馅料往面皮中间一放这么一压,一个简单的饺子就做好了!”
晴儿看的新奇,照着做了一个,这比刚刚做的像老鼠一样的饺子那要简单多了,皱眉道:“这还是饺子吗?”
林云曦道:“这是最简单的饺子,我刚学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晴儿这才开心的笑了,一双大眼睛里光芒闪烁,说不出的得意。
隐在一旁的谭吉一直看着晴儿与人并肩坐在板凳上聊得甚是开心,嘴角也有笑意浮现。
“喂,你知道吗,我家每天都山珍海味,可父亲母亲从未有吃的这么开心的!我学好了要做给他们吃!”
“姑娘是个孝顺人,令尊令慈一定很开心!”
“喂,你那个红红的蘸料是什么?好辣呀!”
“姑娘,我叫林云曦。那个红红的是番椒,是从别国流传进来的。”
“喂,那个林云曦…”
“姑娘,互通姓名是礼貌!”
“大胆,林云曦!本公…本姑娘的名讳岂是你能知道的!”
“莫非姑娘的名讳见不得人?”
“呸,你才见不得人呢?听好了,本姑娘叫云芷晴,看你烧的饺子还不错,本姑娘准许你叫我晴儿!这可是我家长辈才能称呼的!”一副高高在上,给了天大恩赐的模样。
林云曦不禁好笑,这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晴儿妹妹,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曦儿姐姐,曦儿这名字也是只有我家亲人才能这么叫的。”
“你,你大胆!竟然敢跟本…本姑娘姐妹相称!”
林云曦笑道:“晴儿妹妹,你有兄妹么?”
“什么?我,我有一个姐姐,早远嫁了。”
“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小时候……”
谭吉一直双手拢袖,站在屋檐下的阴影里,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房间里中年男子和王欣怡的谈话早已结束,站在窗后看着两人一个骄傲蛮横,一个温和包容。“晴儿,打小从未跟人如此亲近,聊得如此开心。”中年女子叹道。
晴儿从小到大身边的玩伴无不是对她表面恭敬,背后却是阳奉阴违之人,靠近她的要不就是想利用她,要不就是想得到什么好处,真心对他们的身份来说只是鸡肋,是以她没有朋友,很孤独。而林云曦从小四处逃亡,小心翼翼防备别人,友情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奢侈。
宴席散去,林云曦回到王欣怡的怡得院,刚洗簌完毕,王欣怡就来到了她房间。
云都皇宫皇后的寝殿内,云芷晴依偎在皇后怀里正兴奋地说起今天遇到的林云曦,“母后,那个曦儿姐姐一点也不怕我,她还教训我!母后,您说我要不要治她的罪?母后,母后,她可笨了,我赏赐给她两件东西她竟然都不要,还说是我害她。母后,钱不是越多越好吗?宫里的人不都这样?母后,她还说那个饺子要除岁那天一家人一起做一起吃才好。母后,除岁那天我们也一起做着吃好不好?每年除岁见那些大臣无聊死了,母后今年我们就不跟他们一起守岁了好不好?”
“好,好,好!只要你父皇同意,母后没意见。”皇后李玉舒被女儿吵得头疼,从回宫以后到现在这小嘴就没怎么停过。李玉舒不禁有些心疼女儿,贵为天之娇女,从小到大竟没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也无兄弟姐妹的陪伴。今日一个厨娘的平等对待竟让她兴奋至此,万一哪天那厨娘知道了晴儿的身份,还能保持这份初心吗?
“母后,我以后还能再找她玩吗?”云芷晴小心翼翼地问。
“晴儿,你可想过她以后知道你身份还会如今日这般对你吗?”李玉舒心疼女儿,却不得不把实情说给她听。
“不会的!”云芷晴斩钉截铁地道。
“为何?”
“她说过,我们是朋友了。是朋友就没有贵贱之分。”皇后为女儿的天真叹息。
偏殿豪华巨大的澡池内,烟气袅袅,中年男子泡在池子里,上半身趴在池边玉石上闭着眼睛问正在给他搓澡的谭吉:“今儿做饺子的小姑娘你觉得如何?”
老谭阴柔地笑道:“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老奴一见就觉得亲近。她竟然喊老奴老伯,这辈子还从没人这么称呼老奴呢。”
中年男子笑道:“难怪回来一直就见你乐。”
老谭声音幽幽:“老奴这辈子小时候命苦,遇上个没人性的父亲。这后半辈子幸得主子庇护,这也享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即便是老天现在要老奴的命,老奴也值了。”
中年男子笑骂道:“这就活腻了?这可不行,要你办的事情还没办好呢。”
说到这,老谭忽然严肃道:“说也奇怪,最后查到出现的地方就在京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庄,之后竟无半点消息。”
中年男子沉声道:“那边的动静如何?”
“一直盯着,似乎他们也跟丢了!”
“再扩大搜寻范围,务必要在对方之前找到他们!”
一个幽静昏暗的书房内同样的对话也在继续。
“废物,一群废物!十几年了连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杀不了,如今连人都跟丢了,要你们何用!”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内咆哮。
几个黑衣人单膝跪地:“请大人息怒,请大人恕罪!”
“去给我查,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如果找不到,你们也就不用活着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