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芳殿内小公主云芷晴正在招待来访的小客人,庆王的孙子云元诚。庆王是皇帝云政的堂兄,他的孙子云元诚是热门的过继人选之一,逍遥王云放是顺位继承热门人选。云芷晴端坐在首座,脸上带着矜持高贵的笑容,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个在她寝殿里翻箱倒柜,耀武扬威的臭小子。
皇帝云政膝下无子,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这几年朝堂上立储声音越来越大,基本上分为过继和顺位两派,只有个别如定国公府还未表态。云政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若是被逼急了就扔出一句,你们就这么希望朕早些死,好称你们的心意随意祸害朕的江山?此话一出吓得跪倒一大片。对此血脉最近的庆王跟顺位继承的逍遥王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庆王带孙子进宫的次数多了,逍遥王更荒唐风流了。
古代七八岁的孩子已经开始学习礼仪规矩,但云元诚却在云芷晴的寝宫内到处乱跑。他在云芷晴的梳妆盒里翻出一根赤金镶嵌红宝石的步摇道:“这么土我母妃都不带。”仍在一边,拿起一根羊脂玉莲花纹簪子,“成色不好。”
“太俗气。”
“有瑕疵。”
“……”
翻了一遍首饰盒,又跑去看云芷晴的绣品摇头换脑,评头论足:“晴姑姑你这绣的是鸟还是鸭子啊,这颜色太单调了,针脚也不够密。”
说着又要跑去翻云芷晴的衣柜,云芷晴怒了,喝道:“拦住他!”两个太监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一声令下立马像堵墙一样立在云元诚的面前。
云元诚不高兴了,又踢又骂:“狗奴才,你们竟敢拦爷!”两太监也不敢反抗硬生生扛着。
云芷晴道:“云元诚,你够了!今天我已经忍你够久了。”
云元诚道:“晴姑姑你就让我看一下嘛。”
云芷晴:“男女七岁不同席,元诚你已经快八岁了,不能这样乱翻别人私密的东西。你不如去看看书,认认字。”
云元诚道:“我才不要看书呢,我母妃说了,只要我能把皇上哄高兴了,以后我就是皇帝,想干什么就什么。晴姑姑,你要对我好一点,这样等我做了皇帝我才会护着你不让你受别人欺负。”
云芷晴气得满脸通红:“你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云元诚得意道:“晴姑姑,我母妃说了你没有兄弟,孩子当中我跟皇上是血脉最近的,只要我跟皇上多亲近,过继以后还要我护着你呢,你现在就对我大呼小叫不怕我以后治你的罪?”
云芷晴被气哭了,直喊:“不可能,我要告诉父皇,不要过继你。”两位主子的对话,殿内一众太监宫女也不敢插嘴。
此时站在殿门外的云政面无表情,身后乌压压跪了一大片人,元政呵呵一笑,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元诚这孩子这么小就懂得以势压人,将来可了不得。”
庆王吓得更是连连磕头:“求陛下恕罪,臣实在不知元诚竟被他母亲教成这样,求陛下饶恕元诚年少无知。”
元政道:“都起来吧,童言无忌。”又用开玩笑似的口气道,“庆王把孩子领回去吧,朕得去哄哄那傻丫头,明明是长辈,是公主,却还被小这么多的孩子气哭了,这是朕这父亲没当好啊。”
庆王噤若寒蝉,飞快冲进殿内把云元诚带走,心里却把儿媳妇骂了个半死,回去直接让儿子下了休书,这以后再也不敢随便进宫。
云政挥退侍从,缓步进了敛芳殿,见云芷晴趴在床上蒙头痛哭,身边宫女太监围了一大堆,见到云政忙纷纷跪下。云政让他们都出去,轻轻唤了声:“晴儿?”把蒙在被子里的云芷晴拖出了被窝,只见她小脸通红,泪眼婆娑,早上化的精致妆容早已花了,红一块白一块,云政不由笑出声。云芷晴正伤心,见云政不安慰反而取笑她,小嘴一撇,眼泪又要往下掉。
云政忙强忍住笑意道:“晴儿,你是公主,是朕的女儿,不管在什么场合受何种委屈都不能堕了你公主的威名。你要记住父皇只得你们姐妹两个孩子,不管以后父皇会做何选择都会做出对你们最有利的。”
云芷晴点点头,擦干眼泪,语气坚定:“父皇,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给您丢脸!”
云政叹息着将云芷晴搂进怀里:“晴儿,父皇不是怕你丢脸,父皇是怕你受委屈。”收到消息赶来的皇后看到相互依偎在一起的父女俩,神情欣慰释然。
云政心里下了个决定,他要单独见见那两个孩子,特别是那少年,对李玉舒道:“宫里很久没办宴席了,晴儿这孩子没什么玩伴也怪寂寞的。御花园里的花估计开得不错了,你挑个日子就办个赏花宴请些孩子来宫里玩,晴儿也不小了。”
皇后心领神会,微笑点头应下。
云芷晴希冀地看着云政:“父皇,孩儿也可以请曦姐姐来宫里玩吗?”
云政等得就是这句话,笑道:“可以。你只邀请你的曦姐姐,难道不邀请她哥哥吗?”
云芷晴见云政同意早已兴奋不已,俏声道:“曦姐姐说她跟哥哥是双胞胎,那他们肯定长得一模一样,我会不会认不出来谁是谁?”
皇后失笑道:“傻孩子,他们两人一男一女怎么可能弄混。”
云政也笑了,对皇后道:“朕估计那俩孩子没有出席宴会的礼服,既然是晴儿邀请的客人,就不能让他们被人看笑话,再失了晴儿的脸面。你准备两身衣服,就用水纹缎吧,做好让春风阁送过去。”
“臣妾记下了。”
云芷晴扑过去抱着云政腻歪道:“父皇,您最好了!”
云政差点被扑倒,笑道:“这就最好了,才哪到哪啊。”
一家三口其热融融。
春风阁后园有迎春院,芙蓉院,牡丹院,菊院,梅院,竹院,兰院等几个院子,一年四季看花听雨,是京城贵族圈举行宴会的首选之地,与前楼包厢卡位不是同一个出入口。王欣怡虽然在众人面前自信满满,运筹帷幄,私下里却没什么底气,特地跑来济民堂试探林云曦。
王欣怡来的时候,林云曦跟林云晨正在为一个配方吵得面红耳赤,听到有人喊“林姑娘”。林云曦怒气冲冲地转头吼道:“干吗!”看到半夏带着王欣怡站在房门外,两人被她吼地目瞪口呆。
林云曦瞬间展示了什么叫做变脸,笑嘻嘻地奔出去对着半夏赔了礼:“半夏,不好意思,跟我哥吵得太投入了,我跟你道歉,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半夏已是半大小子,对男女之事已不是懵懂无知,红着脸不敢看林云曦的笑脸:“林姑娘不必介意。春风阁东家找你有事,你们聊,我,我先忙去了。”说完咚咚跑了。
王欣怡平时看林云曦都是温和有礼,刚刚见到跟哥哥吵架那奶凶的模样简直像一头小凶兽!
林云曦拉着王欣怡对跟出来的林云晨介绍彼此完也不等两人见礼,就道:“欣姐,到我娘房间坐会吧。”
王欣怡在那个狭小的杂物间见到孟氏时,挺意外的。她觉得能养出像林云曦这样的女儿的父母,必定也是各方面很出彩的,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美妇。
双方见礼坐下,王欣怡就表明了来意。林云晨自来熟,跟着林云曦喊:“欣姐,你没了解清楚曦儿的能力之前就敢下这么大的手笔,我也真是服了你了。不过关于吃食,您绝对可以放心,我没吃过比她做得更好吃的。”
林云曦白眼道:“你才吃过几个人做的饭菜,就说没人比我好?”
林云晨理所当然道:“你是我妹妹,你烧的自然是最好吃的。不信你问娘。”孟氏像是表示存在感一样拼命点头。
林云曦一头黑线,林云晨又说:“还有韩大夫可以作证,你忘了他说过的话?”林云曦想起韩文诚说她的菜堪比御厨的话,多了几分信心。低头沉思片刻后道:“欣姐,如今万物刚开始复苏,能吃的实在不多,我列个菜单,您看一下,然后在这吃饭,我烧几个菜您尝尝。”王欣怡细想了自己今日好像没有其他事情,欣然答应。
林云曦抓耳挠腮去苦思冥想菜单了,王欣怡跟孟氏讨论绣品花样,林云晨则在观察王欣怡。林云晨觉得林云曦在春风阁被打伤一事,虽然请了孙老先生给她医治,但毕竟是春风阁保护不力,王欣怡得负绝大部分责任。
王欣怡感觉有道目光一直在看着她,转眼向那少年看去,这曦儿长这么漂亮,怎么哥哥长这样,双胞胎相差这么大?思索间却见目光所及之处的少年,并不回避她的目光,反而跟她微微一笑,竟有一种夺目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王欣怡转回头继续跟孟氏讨轮绣品,心里却在嘀咕: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奇怪,林云曦不用说了,小小年纪,随手做的吃食风靡京城;这孟氏看似柔弱,绣品的式样见所未见,小动物画的简单又传神;这林云晨更是奇怪,跟他对视竟有种被看破一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