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宗内。
此时,距段天扬离开已过了两天。
自从他以雷霆之势扫掉冀北其余四派,这段时间一直无人再来打扰。
毕竟一连死了四个门派之主。
江湖上的散人但凡有点脑子,动歪念时也得想想,自己比他们的实力如何。
雷二明挑起了大梁,一边等着师兄带药回来,一边带领宗内众人探外抚内,不落练武本分。
一切总算顺利。
雷大明伤势好转,配合着疗伤丹药,已经醒了过来。
只是因为中了铁无疆一拳,此刻内伤仍在,想要运功,没一个月的时间怕是做不到了。
而另一边,雷崇明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若不是段天扬当初灌输大量真气,帮其护住经脉,此时只怕已一脚踏进了阎王殿。
从上到下,每时每刻都有人悉心照料着他。
也多亏他往日对弟子们的思想教导,在大难面前,雷云宗才没有一哄而散,反而凝聚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向心力。
他虽倒下了,反而激励着更多弟子拼命修炼。
只有变强,才能不被敌人盯上。
只有更强,才能改变现状。
这段时间,雷二明已经突破到了练气五重,却仍自感不足,一刻也不放松。
正当他练气稳固之时,忽然有两位师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师兄,不好了,有人要闯宗!”
“谁?”
“一伙自称涿郡刀派的人。”
“随我去看看。”
雷二明现在稳重了不少,不慌不忙地带着师弟们一同前往。
出了宗门,果然见山口堵着一帮五大三粗之人。
最前排几个,脸上各自带着莫名的煞气。
更奇怪的是,这几人所带的刀,并非砍刀腰刀,而是杀猪刀。
来者不善。
雷二明连忙质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闯我雷云宗?”
领头之人站了出来,身上弥漫着一股令人倒胃的猪肉腥味。
他油嘴一咧道:“老子名叫孔彪,我们乃是新成立的涿郡刀派,特地来与雷云宗结盟,以图共霸冀北之地。”
说着,他手一招,身后竟有上百号人涌了出来,登时将宗门前的小片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雷二明见对方如此多人,孔彪本身又实力不俗,不由地暗暗心惊。
这样规模的势力,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
原来,孔彪本是涿郡一屠户,但自幼习武,久而久之,一把杀猪刀已使得炉火纯青,其境界更到了练气七重。
冀北四派覆灭之后,他意识到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临。
因此先招揽本郡身怀武艺的几名屠户,再向大刀会原来的弟子抛出橄榄枝,进而成立了涿郡刀派。
听闻段天扬离开了冀北,至今未归,孔彪便立刻向雷云宗动手。
至于结盟,纯属是个幌子。
“看来,今日又是一场恶战!”
雷二明一眼看出了对方的野心,态度十分坚决,当即准备集合弟子过来守宗。
忽然,山口外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雷二明大喜过望。
定睛一看,此人却不是段天扬。
来者飞身下马,从众人头顶一跃而过,身法极为轻盈。
稳稳落地后,千里追凶一甩斗篷,手中长剑熠熠生辉。
“段天扬乃朝廷缉拿要犯,其所在雷云宗亦成为皇捕阁重点调查对象。
即今日起,任何人不得擅闯雷云宗,违者立斩!”
孔彪此时心高气傲,哪里肯服气。
他晃着手中杀猪刀,骂道:“他妈的,天高皇帝远,朝廷向来不插手武林纷争,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
话刚出口,千里追凶眉头一皱,内力顺着手中长剑一吐。
寒光骤闪而过。
数丈之外,孔彪已人头落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惊呆了涿郡刀派的人。
千里追凶将剑一指,沉声道:“还有谁想与朝廷作对!”
霎时,众喽啰一哄而散,生怕慢了一步就落得孔彪的下场。
一场冲突,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雷二明大为不解,上前抱拳道:“多谢捕头出手相助,只是不知道段师兄他犯了什么事?”
“他杀了一位员外。”
“啊?段师兄明明是去找师傅的一位故友讨药,怎会变成这样?”
雷二明顿时有些慌了。
段师兄要是被抓了,不仅宗内少一庭柱,而且师傅岂不是...
千里追凶从怀中取出了定元丹,交到二明手中。
“这是段天扬托我带来的,你快拿去给你们的师傅服下吧。”
雷二明望着手中丹药,惊喜之余追问道:“那段师兄呢?”
“已被我抓获,不出意外,应该在前往皇城的路上了。”
“什么?那他会怎样?”
“依法惩处。”
千里追凶没有多停留,斗篷一甩,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能帮你们的就这么多了,好自为之。”
......
数天之后。
一辆从河间县出发的囚车,往西南方向晃晃悠悠地走着。
目的地,自然是长安皇城内的皇捕阁大牢。
如今,队伍已到了豫州河内郡。
总计四名差役护送着囚车,正沿着黄河北岸,寻找渡河的码头。
这些差役都是干了十几年活的老手了,一向沉着镇定。
可此次护送之旅,他们却总有不好的预感。
只因囚车中坐着一个人。
一个几天就已清醒,却一言不发的人。
差役们给他点吃的,他便咽了下去,不管他时,他便盘腿坐于囚车中闭目养神。
平静的神情,反倒比差役们更显轻松。
但,谁也不敢小瞧此人,更不相信其真的会一直乖乖就擒。
因为这个人,可以和皇捕阁一位名捕斗得难分高下。
又有同行相传:
此人闯入沧州屠杀李府之人,激战之时,浑身杀气犹如邪魔一般。
总结来说,危险至极。
如此危险的犯人,可上头却不亲自护送,反而只派了四名武力平平的差役,实在让人费解。
更匪夷所思的是,世上压制武者功力的刑具不在少数,可千里追凶偏偏用了最普通的手铐,最简易的囚车。
这不摆明了让对方有逃跑的机会么?
一但其发难,四名差役合起来也斗不过对方一根手指头。
然而,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此人清醒过后,根本没有任何逃跑的意愿。
甚至连一个动作也不多做,一句废话也不多说。
仿佛安坐观览马车似的,就这么静静待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辆其貌不扬的囚车,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压制秘宝呢。
数天之内,其问过的话只有:
“出发多久了?”
“此地为何处?”
四名差役纷纷摸不着头脑,只觉世间最怪的事,都被自己等人撞上了。
囚车内,段天扬正在趁隙内练。
这几日的休息,他总算消去了全身的疲惫,功力也迅速恢复上来。
即使如此,他果真遵守与千里追凶之间的约定:移交于他人之手前,绝不抵抗逃走。
而千里追凶给他的安排,已足见对他的信任。
否则,一旦他违背诺言,轻而易举便能走脱。
到那时候,千里追凶便要承担过失之罪。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总是相互的。
突然,邪龙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小子,你还不赶紧动手走脱?我曾听说人类皇城之内高手如云。
你这后天境的实力,在江湖上尚能呈一时之威,真进了皇城,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这已经是段天扬清醒以来,它第二十六次的善意“提醒”了。
大有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意思。
段天扬却镇定道:“我已与他立下承诺,也相信此刻他已将丹药送至雷云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也绝不会食言。
否则我与那亲手所刃的李贵,又有什么分别?”
邪龙见他如此坚定,当即愤愤道:“君子?通通都是废话,这就是本龙最瞧不起你们的地方!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诺言名声都是过眼云烟而已。
小子,唯有不择手段之人,才能创立无上霸业,懂吗?”
“你自诩不择手段,到头来又如何呢?”
“......”
“你给我老实点,我的决定轮不到你来左右。
之前你在我耳边吹风的账还没算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
“哼,愚不可及,你真是无可救药,枉费本龙对你的一片期望。”
未等其吐完最后一个字,段天扬顿时提起心神,将邪龙的意识完全压了下去。
忽然,囚车后的一名差役惊呼道:“快看,后面那是什么人?”
众人连忙停车,纷纷回头看去。
果然有一队人马,全身黑衣蒙面,直冲囚车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