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的观星台上，宿着疗伤的龙，伍缘和机长两个人正留在这里看着它。

机长是个看上去粗大条但心细的人，他说，龙需要守护，这样吧，每天两人、轮流守护，我和小张你们来第一天，其他的人你们自己组合，直到龙能恢复为止。

帘幕后确实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这个人就是元冲。

竹简上记载过龙鳞曾经被用于炼丹。元冲看了之后内心迟迟无法平静。

炼丹之事，一直到近三代掌门才开始特别上心。之前王朝强盛，再加上祖师爷的教诲，混元派都把重点放在五谷的研究上，仍然是农事，祈福。本来不擅长炼丹，但是，每朝天子都有年老、病痛之时，当药物开始无用时，就对炼丹特别感兴趣，就幻想吃一颗丹，药到病除，长生不老。

既然“客户”有这样的“需求”，效忠皇室的道门自然忠君之事，每一代都在不断研发新的丹药，只是在混元派严格遵循祖师教诲，不用活人这种奇葩原料。和殷商、始皇时期的直接杀人野路子不同，他们在逐渐向金石界挺进，喜欢追溯自然的原理，似乎有点“东方牛顿”的味道，据说牛顿就是一个炼金术士。

但是和其他帝王晚年才开始热衷炼丹不一样的，本朝天子鎏裎，似乎从盛年即位起就特别在意炼丹这件事，这可能与他爱恋的人有关。人总是难免深受他人影响，连天子也不例外。

元冲离开岛前，老阁主正在寻摸一味新“丹”。这几年的祭祀基本无用，鎏裎的身体仍然特别虚弱，因此他着重于“固元”，配置的基本原料都着重增强元阳，这次老阁主忽然去世，丹药也毁了，元冲正在寻思怎么找新的丹药，现在可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进！我就首先从龙身上下手。

他找出几味药粉简单配置了一下，和檀香一起，制成一种具有凝神助眠作用的香，想着慢慢迷倒机长和伍缘，从龙身上取鳞。

话说清风明月安置好上房的宾客之后，回到自己的住处。这二人好似本门的两位上使，主要传达老阁主的命令、协助管理其他师兄弟。这次分开，也是老阁主的意思，大师兄是未来执掌本门的接班人，所以带着明月外出办事，而清风留在岛上。

两人对老阁主的死仍然特别的怀疑，明月问：“你那天到底是怎么发现老阁主的？”

清风道：“特别奇怪，前一天还是好好的，忽然就是在我和吴博士一起找他的时候，发现他坐在平时静坐的桃花树下，面色如生。他们的陈大夫看了说，我们老阁主是中了一种毒气，这种毒气让他浑然间感觉无法呼吸，才会仙去。”

“这可真是奇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我道是老阁主年老，坐化了。他们的人却说是被害，这岛上就你和一帮兵士，谁要害死老阁主？”

“是啊，我也后怕，还好是我和这些人一起发现，不然真是百口莫辩了。”清风压低声音说：“但是前一晚，老阁主和我去过先祖的墓道，就在山中。但是，第二天老阁主驾鹤西去，我怎么就没事呢，想来不是去墓道的原因。”

“嗯我信你，本来老阁主也是体弱，不过那群人毕竟过于奇怪了，不可不防，人又多，还是尽快离开我们这里较好，似此日久，恐生变化。”明月说。

清风道：“还没说说你们这几个月在泗水，太庙祈福的效果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我们师兄弟每日卯时不到就起来念经，食君之禄，当然勤勉。只是，时常不见大师兄，许是去国师那里跑的勤。”

“那前日早上大师兄在何处？”

明月挠头：“你要这么一问，他那天确实是不在啊，你不会是怀疑他吧！他经常去看国师那里打听哪边的异能组出现奇人，这才是他最关心的，怎么会对老阁主不利！”

清风说：“我可不是刻意怀疑他，只是老阁主这奇特的情况不能不令人生疑。”

明月道：“那你也很奇怪啊，要怀疑也应该怀疑这一帮子突然闯岛的人，怎么怀疑到自己人身上，你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么！”

清风半宿不语。然后说：“听说这一阵逃走的师兄弟也不少，你怎么不走？”

明月道：“外面还确实是什么都有，比外面岛上好玩的、好看的多了去了。也难怪很多师兄弟就此离开。师傅太宽松，没有太多约束，想在这里学习道法就学习道法，想离开就可以离开，有些地方一见你下山就要责罚的。这么好的门派去哪里找，再说，老阁主从小收养了我，我哪里也不会去，要待在混元派一辈子的！”

清风说：“只怕你这么想，师兄未必这么想呢。”

明月道：“这话怎么说？大师兄也算是名门贵胄之后，老阁主又待他恩重如山，现如今阁主又仙去了，这里将来还不是他的？！又待怎样？”

清风冷笑了一声，关起门窗，压低声音道：“师兄其实也在炼丹。”

明月大惊：“怎么可能，本派只有老阁主炼丹，而且这丹房仅炼制裎帝所需的定制丹药，怎么还有自己人冒着违反门规的风险炼别的丹！”

清风道：“也不能算是违规。皇后之丹也是帝王家的，只是专门托了元冲来炼。本来我也不知，你刚才都说了本派门规松散，其实很多人早就不把老阁主放在眼里。老阁主其实也知道元冲接了这活儿，好像还挺高兴。

明月道：“我们的丹药和其他几方相比，太过陈腐，国师好像说了大师兄多次，为此师兄也想出了加入的几味新料，革新炼制方案，但老阁主全部置之不理。”

“尤其是那日老阁主仙去之日，我们背着他去冰窖，窖中特别的清洁素净，连石床上都清清楚楚。要知道，老阁主已经数十年未在此间活动。怎么会这么洁净呢？后来上来到了丹房，老阁主的炼制尽毁，八个香炉却有一处还在，这一处丹炉位于西北，象征长男，因此让我非常怀疑大师兄。非是不念同门之情，只是这些太过巧合，疑点重重。”

明月道：“这些不能算疑点，乾位就是给皇室预备的位置，我们这里全是男子，这个方位如若是男子，东南方难道有女眷吗？所以我不认为可以这样理解。而且其他七个香炉中尚存有有“疑丹”，我觉得你还是多虑了。嘿嘿，说不定是你是忽然看到那百个女孩儿，路都走不动了吧。还吃了人家那么多东西，你就是吃人嘴短。“

“不过”，明月疑惑的说，“就算是坐船，一下子来那么多人，还不被那些士兵发现，也够神的了！”

清风说：“是啊。对了，他们说是坐着‘飞机’来的，就在后山，不如明天去看看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二人说说笑笑，不觉已是半夜，浑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