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还是留在岛上,其实他本来想让小伍去,好有个照应,但元冲这个小狐狸,坚持只带他认为有用的人,拒绝了机长的要求。他宣布将要去进献丹药的团队包括吴博士和陈医生、炼丹的韫雯,再加几个空姐。
吴博士说,既然是去见太后,说不定我年纪大的还真能说得上话,先去摸摸门路。
陈博士的内心是忐忑的,他知道元冲带他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医术,解开老阁主的中毒之谜,所以很有意将他推荐给太医局。不过一想到给天子看病,总觉得有很大风险,而医疗组的人都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他想,危险也是机遇,说不定真能看好天子的病呢。
就这样,先是一叶轻舟,又是几乘车马,众人朝着长渊方向前行。
车厢中有八位女眷,其中吴博士还是上了年纪的人。太守多给一乘车马,以示照顾。元冲骑着高头大马,两侧是明月和陈医生,前后都有士兵护卫。怎奈陈医生不善于坐马,不到三日,就十分难受,改坐在铜车马的前方,和车夫一起,自嘲不已。
一路上都住官方驿站,启程前太守府已经为女子们预备了符合当时衣着习惯的襦裙。每个人还带上一个超大斗笠,帽檐下垂下绸纱,几个空姐和韫雯都赞叹,真是又防晒又显身材,还不露肉,很是美观实用,不输现代服饰。
过去韫雯就老觉得自己腿粗,追二次元时还cos汉服少女,现在终于船上了真正的襦裙,腿粗的缺陷反而被遮掩了,自己都羡慕自己。
但是路上的菜式不太习惯,元冲嘱咐尽量多吃主食,以免水土不服。主食也就是一些麦子,而且还是光水煮麦子,还不是磨成粉的,很粗粝,菜更糟糕了,没什么味道,还好有一些酱料调和。
虽然有些不符合胃口,但是吃饱为上,大家要求也不太高。众人都觉得元冲这个人异常心细,像这样的公子哥儿,颇有宝玉懿范,还真符合一些偶像人设。
一路上的风土人情,吴博士都感觉到,确实非常像她所看到过的一些古书的记载,这就是C国的朝代,约莫在公元零年前后,距今已两千多年了。C国是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所有人都从心底涌起对祖国文化的崇敬,韫雯想,这大概算是一次真正的时空旅游了吧。
快到长渊还有两百多公里时。从泗水而来的马车夫忽然疼的无法赶车也无法行走,满地打滚。
大家忙停下来看,陈医生粗略判断是阑尾炎,吴博士也下来看了,同意他的判断。
但元冲满脸嫌恶,他连马也没有下,催促大家尽快赶到最近的驿站,把他交给馆吏找大夫医治,然后另派一个车夫,由于路上有女眷,本来就慢了,他一点也不想为这种事情耽搁。
可是医生的天职让陈博士无法就这样丢下一个卑微的马车夫,他也理解元冲,这个时代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说:“我想自己带他去医馆,他可能更需要我的帮助。”元冲不同意。
明月倒是有些慈悲之心,他说:“不如我送这位车夫去较近的医馆,然后来与你们会合。”
陈医生说:“我看他现在这个情况,像是阑尾炎,这只是一个小病,如果有砭石,麻药,银针和丝线,我很快就可以做手术让他好起来。”
陈博士的判断其实没错,多日劳顿,年轻的马车夫吃多了,又赶路,确实就是阑尾炎。
但是在古达要实施这样的手术,是很困难的。
元冲道:“似你刚才所说,是要切开他的肚子吗?”
“是啊,这是一个小手术,很快就好的。但是我没有工具。”
元冲道:“即使到了最近的医馆,也未必有你说的这些药物,更何况要开膛破肚,怎么是小事?都有性命之险。”
满地打滚的车夫一听,顿时更加绝望了,他哭着说:“要开膛破肚,我……我可真是……没救了……”
明月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可以试试的。请大师兄准我带他去最近的医馆。“
元冲想了想说:“那好吧,你们先去。但我们没有多余的马车,陈大夫别去了。先随我们进京。“
陈博士一声也不言语,他不善于骑马,明月的马现在又要驼着发病的车夫,自己当然是不能随他们一起去了,不知道这里的医生怎么看,他还是担忧着车夫的病请。
听见大师兄答应了,明月赶紧把车夫扶上马,扬尘而去。
众人重新上路,陈博士半晌都不说话。
女孩子们也在议论,为什么元冲这样不近人情。
元冲骑着高头大马在前,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对,一点也不在意。
这时候,官道上来了一队镖师,他们正运输着几车物品,不知道是什么,但速度挺快,陈医生立马问他们:“几位大哥知道最近的医馆怎么去吗?“
为首一个髭须满面的汉子道:“客是哪里不舒服?这里最近的医馆在罗阳城中,快马也要半日路程。“陈博士说,我有个亲戚得了急病,去最近的医馆了,我很担心,想去看看他,你看能不能带我一程,我按照市价算钱给你们。”
那个汉子觉得很诧异,这个跟他说话的人坐在马车上,前面一个人坐着一匹显然是快马,却慢悠悠的走,为什么他们自己不去,却要找我们呢,一时不敢接这个奇怪的客人。
髭须汉子推辞道:“我们不顺路。你还是问问你家主人吧。”然后努努嘴,意思是让陈博士问他们自己这一队最前面的这个人。他看这人气度不凡,陈博士又坐在车夫的位置,以为是主仆关系。既然是人家的事情,就不必插手,所以婉拒了。
陈博士感到很难受,这个时代的人,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古道热肠,大家都很现实,等级也很森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队人马很快就超过他们。
元冲回头问他:“我不是已经让明月送他去医馆了吗?这个车夫,我看你们也就认识几天,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陈博士说:“我想看看你们是如何医治的,将来我要给皇上治病,至少想了解一下你们基本的医疗规矩。另外,我不懂你们这个什么尊卑关系,在我看来,只要是病人,就得全力救治。”
元冲觉得看上去文文弱弱的陈大夫,大概是一个豪杰。事实上,他不明白,人类社会的进步和发展的其中一个表现就是后世对于人的价值的重视。
对于一个现代医学博士来说,从他做医学生的那一天起,救死扶伤就是他的天职。无所谓高低贵贱,是病人就有得到救治的权力。
元冲说:“你这么关心一个素昧平生的车夫,很令人动容。如果不是要带着太后的丹药,我都想载你去了。”
他快马加鞭赶上刚才那队镖车,跟髭须汉子说:“好汉能否帮忙送下这位先生去最近的医馆,我们有女眷去不了,请你们帮忙送他去看病人,送到之后,必有重谢。”说着掏出一吊钱给他。
那汉子收了铜钱,喝停了马匹说:“谁没个三灾六难的。保你送到,不必加钱,上来吧,我载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