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王朝一时新 (十三)泾云南轩(1 / 1)暮雨观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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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献又纳闷了,这到底是要干嘛呢?但年轻的鎏霭不这样想,他对死生没有什么特别强的概念,只是忽然有一个念头,如果马上就要赴难,若能和眼前这位一起,似乎也不是特别令人难过。烛光里的灯芯欢乐的跳动,他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他想起了前两天师傅俞歆教的诗文:“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在昏黄又明媚的火焰下,董献的声音充满着力量,他伟岸的身躯为自己阻挡了黑拳、阻止了黑暗!他的身影像一座小岛,在鎏霭的心中正在无限的扩大,他的心,也像这火焰一般,突突的跳着。

殊不知这座房屋的外间,另有一座小楼,从二楼的角厅便可以清晰的望见这屋子。

此刻,王荡、王荪就在那里观察,而这间屋子中的两个人,在点满蜡烛的房中,反而并不注意黑暗的周围有人正在密切注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黑衣人把四面的窗户全部打开,王荡、王荪清清楚楚的看到两人互相帮忙摘下了对方的头套,此时他惊的几乎叫出来,这是新帝鎏霭!

此时王荡的酒已经全醒了。王荪更加害怕,王荡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担心他叫出来。是的,他们都确定,这两人一个也不是元冲,他真想狠狠的把那群饭桶再揍一顿!

没有找来元冲也就算了,居然还找来了更加麻烦的两个人!

但是他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大将军,封侯拜将,这点城府还是有的,此时不是杀人和责备下属的时候,如果还想活命,如果不想全族老小全部因此完蛋,就应该赶紧把这两位大神妥善送走!

这世界又没有什么洗去记忆的灵丹妙药,王荡吩咐来人:“这两人都不是元冲,你们先把两人眼睛蒙上,关在这房中,千万不能让他们看清楚我们这里是哪里,有些什么人!谁要是走漏了消息,格杀勿论!”

那人不明就里,即便不是元冲,也不必这么紧张的,在这长渊还有王荡害怕的人不成!但既然得了令,就得赶紧去办。王荪在耳边附言道:“这么麻烦,还不如乘机也……”做了个斩杀的动作。

结果是被王荡掌掴:“馊主意!那个麻烦如果不处理,我们全都得……”他也做了个斩杀的动作。

王荪毕竟还没有什么经验,但王风的教导已经让他认清了眼前的情形——即使王家的权势再大,如果今天天子在他这里完蛋,也是和妱卺颜一样的结果。他虽然心狠手辣,也知晓此刻放鎏霭一条生路,绝对比杀掉他更有利于家族。这是太皇太后和先帝从全族皇子中找来的人,一时从哪里再挑这么合适的人做皇帝?

都是那群黑衣人智商太low!王荡叫他们赶紧把两人弄走,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从哪里找来的就放回哪里,一刻也不要耽误!这群饭桶就是惹祸精。王荡想自己怎么养了这样一群傻子?!

鎏霭和董献正准备和衣而卧,却忽然又冲出来一大拨人,嘴里堵了一些麻布,把头套依旧给他们套上,捆了出去。这又是一头雾水。董献不禁骂骂咧咧,这群人到底图什么呀,给钱不要,刚安排了一个豪华房间又不让睡了,搞什么玩意儿!

鎏霭却觉得是不是要立即被处决了,陷入新一轮的恐慌。

就这样一阵颠簸,原路出城。城门这里得到的是禁军的命令,严加防守。但是又没说不让人出去!侍卫一看是对方手持镇西侯府的令牌,也不敢多问,就放行了。

原来,大司马死后,虽然推荐了王芒,但新帝只是发了诏令,王芒母丧、岳父丧,在家守孝,尚未到任。因此整个H朝的最高军事统帅,仍由王荡暂代,虽然他也新丧父。

丁坷遍寻天子不着,开始拷问内侍。有人说下午一队内侍似乎去了太学。丁坷也不敢告诉妹妹丁太后,先以禁军的名义下令关闭城门。再去太学打探,如果真找不到人,那没办法了只好禀报太后和王菁等人,宣布全城戒严了。

但是,他关闭城门的命令事实上只阻挡了像小张这样的普通人,真正带着嫌疑人的黑衣人们,由于手持王荡家的令牌,居然堂而皇之的出了城。

丁坷来到太学时,天已经黑了,发现内侍们在台阶上等啊等,都快睡着了。一问才知,原来鎏霭和驸马董献一起出去了。丁坷松了一口气,至少有去向,但是人怎么还不回来呢。

这时,黑衣人已经来到黄水边,把两人解开双手,扔在岸边。留下两人的马,扬长而去。

两人扯下头套,扔掉嘴里的麻布,紧紧拥抱在一起。看看马也还在,于是休息了一会,坐上了马。

夜晚有些凉意,小皇帝受了惊,董献知道他无力骑马,就把他放在自己的马上,拥着他,一起往皇城走去。

夜凉如水,鎏霭有些困了,竟昏昏睡去。此时的南轩哥哥臂弯是温暖的。

两人这么踉踉跄跄的往前走,遇到了巡逻的士兵。今日傍晚,长渊城守备皆收到寻人的重要指令,所以不放过任何可疑人员,立刻上前盘问。董献表明身份之后,巡逻人员便层层上报,丁坷亲自带兵来接。

看到两人无碍,丁将军也就放心了。但是不免想要责怪董献,鎏霭袒护道:“舅舅,今日都是我自己贪玩走失,如果不是南……哦驸马护驾,说不定被恶人欺侮……”

丁坷一想,不管怎么说,董献也是驸马,大家都是皇亲国戚的,不好多说什么。

董献投来感激的目光,小皇帝真够意思!

回宫的路上,他忽然想起来下午鎏霭说想要取一个表字,于是思索了一路。

待到了威阳殿,今日的荒唐终于告一段落了,他忽然轻轻的对鎏霭说:”我字南轩是因为在南窗下读书,并无它意。陛下如想要字号,我们今日傍晚在泾水边遇险,不如取’泾‘字以念斯。陛下名讳中又有一个’霭‘字,乃是云气。不如叫’泾云‘,如何?“

鎏霭双眼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反复吟咏二字:“好的,泾云,朕就是泾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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