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魂部民的探路者踌躇满志地翻越了高山,所见到的一切令他们惊奇不已。
他们看到了大片被分割为四方形的种植园,看到了雕花的暗色木造房屋,也看到了那些长着长耳朵,穿着植物纤维衣物的皙白精灵。
与之相比,手持石斧,身穿生皮的他们,简直就像是一群未开化的野人。
精灵们也看到了他们,两者惊奇地发现,他们竟然能够用同一种语言进行交流,小部分发音和语法的障碍,并不会阻碍彼此之间意思的传达。
“你们是谁?来自何方,为什么出现在紫月之民的土地上?”
“俺们……俺们……走错了!”
最早的相遇就这样草草结束了,探路者原路退回了山的另一边,将所见所闻加油添醋地汇报给了他们的祭祀。
祭祀狐疑地又带了些强壮的男子前去观看,当他们回来时,眼中多了些诡异的光泽。
无论是精灵的种植园,还是那些美丽至极的小娘子,亦或是漂亮的房屋,都引发了蛇魂部民极大的兴趣,就像是被推到了新世界的大门之前。
他们思考着一个问题:究竟是进,还是退?
来时的路如今并不好走,被火焰焚烧过的雨林还未长出初生的新芽,但若是执意要翻过这座山,就意味着与精灵的冲突不可避免。
处于原始阶段的蛇魂部落,并不知道所谓的和平共存是为何物,他们只知道两个概念:自己人、敌人。
于是祭祀和优秀的放火专家们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终,一个惊人的论点得到了诸位的一致同意:
对方很弱,很弱,不然他们怎么会选择在某地定居呢?吃力又不讨好,他们一定不知道放火,放火多轻松呀。
这个结论除了理性的评判外,还掺杂了许多邪恶**的驱使,见识过精灵美丽面容的那些部民们归来之后,再也对部落里的黑脸女人提不起兴趣了。
在一个刮着西北风的冬天,一群放火者和猎人们潜入了精灵的土地,趁着对方毫无防备之下,他们侥幸得手了。不但烧毁了几片种植园,还掳走了好几十名精灵,有男有女。
在战士们归来之后,他们迫不及待地在山脚下的洞穴里展开了一场盛大的、混乱的、十分不堪的集体狂欢。
当然,这点基于蛇魂部落过于野蛮的原始文化,他们至少还没有夫妻和家庭的概念,幼子往往都由部落集体抚养长大。
再加上他们对于蛇的信仰,那啥的方式也不自觉地倾向于集体化,这样,每个男性便都有可能是新生儿的父亲了,有效地降低了幼子遭到杀害的概率。
这样的事情,传到精灵长老的耳朵里后,自然引发了一场勃然大怒。
他们已经是走在文明前线的人,并朝着清净灵修的方向发展,所令他愤怒不已的重点并不是那些被野人们焚毁的种植园,自己同胞悲惨污秽的遭遇才是这场战争真正的导火索。
不,确切来说,这算不上是一场战争。
精灵在多年服用月叶草的过程中已经出现了一些施法者,由于认知的关系,这些施法者最先掌握的都是自然魔法,譬如:
令蔓藤变成活动的触手、令树叶变成锋利的刀刃。
而种植行为催生的技术变革也令他们初步掌握青铜器的冶制方法,打造出了并不美观的青铜剑,或是镶嵌了铜制枪头的长矛。使用这些武器的精灵战士们甚至还自创了武技,成为了第一批剑舞者。
在如此巨大的差异下,结果就显而易见了,精灵的军队翻越了山峰,自正面杀入了部民们所栖居的肮脏洞窟。
武器、战斗技能上的差距,再加上魔法的共同作用,使得精灵没有伤亡一人,便将那些勤于放火的蛇魂部民打得落花流水。
有超过半数的部民遭到俘虏,剩下的半数之中又有半数遭到屠杀,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部民有幸朝着来时的方向逃回了雨林。
俘虏被带回了精灵的土地,这些肮脏的家伙被当做野兽那么对待,后来,精灵们也觉得这样总归不是办法,于是将他们驯养成了没有自由权的工具,由此,一个以种植为基础的奴隶制文明就此产生了。
————
“嗯……”
张立的桌子上摆放着一页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地许多个名字,每个名字代表着一个种群,在紫月精灵那里,他用笔画了个圈。
对于这个种群,他观察了有些年月了,纵观整个阿纳隆丝,紫月精灵这个种群也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
其实他对于这些种群并没有对待元素领主们的那般感情,所以也谈不上对其中哪支有什么特别的偏爱。
“凡有的,还要加给他,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去。”
他开始思考这句话的含义,思考着是否再给予一些帮助,以继续加速紫月精灵文明的进程,但这个想法,最终还是被他摇头否决了。
在他的心底,还是希望早期的文明能够以尽可能多的形式朝前迈进,而不是如此之早便一家独大。
其实紫月精灵也有自身的一些缺陷,譬如寿命——阿里巴巴按照张立计划的生命模板给与了他们过久的寿命与低下的生育能力。
在张立看来,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
优势在于,个体经验在漫长的时间中将得到丰富,一旦有某些优秀的个体诞生,便能保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文明将会得到快速发展,现在的精灵文明的领先正是得益于此;
除此之外,他们的孩子也可以用更久的时间去学习知识,以保证先代的智慧得到完整的传承。
但这些优势并不能掩盖劣势的影响——
一旦社会阶级诞生之后,某些顽固愚蠢的家伙手中又恰好掌握了权力,那么文明的进程反而会被阻碍。
固有的思维方式、或是对于失去权力的恐惧,会导致这些家伙倾向于保守,拒绝新思想的诞生,甚至会打压新生代的崛起。
而社会资源也会不断朝着掌权者的手中聚集,除非他们自发地想要改变,否则不断严苛的社会制度一定会打造出死气沉沉、不思进取的文明来。
“你们还是需要沉淀,我会默默观察着你们的。”他看着那个圆形的记号说道。
张立也并不打算现在便以神灵的姿态降临在这些原始部族之中。
信仰的发展同样需要时间,等到信仰经历了原始泛神论锤炼,最终迫切地需要一位真神拯救心灵之时,才是他出现的最好时机。
想到这儿,他揉了揉脑袋,又把目光投向了青龙洲,在那里,精彩的事情正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