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忽远忽近,感觉近在眼前,一直在周慕杨的耳里震动,他惊异的回头。
他看见刚才那个说话的人穿着黑色的礼服,男人的成熟气息扑面而来,还打着横条的领带直挂在胸前,就是因为那一颗领带便有了一种成功人士的魅力,头发看起来也才是刚刚修剪过一样,虽然是那种小碎发,看起来也还是有些上了年纪。
“谁让你们在这里打架的?你们都是谁?”
那人说话的声音比较大,里面还带着带着斥责。
周慕杨看着他,潜意识的弄了弄自己刚才在推搡之间弄乱的头发,开始注重形象起来。
他看见是南溪一中的校长,穿着那么正式,也只是为了应付看台上的那几分钟吧。
陈成看见这个人就是那时看台上盛气凌人的校长,心由哀出,不免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要是被他发现他是一中的学生,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赶紧就拉着那一群人跑远了,直到跑过了红绿灯才又回头的看了看周慕杨,看见他没有追上来也就松了一口气。
周慕杨看见他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谢谢,然后就想离开,却不想被校长一把拉住。
“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在军训的时候已经发生了斗殴事件,而现在在他眼皮子底下又出现了这种打群架的行为,这不是变相的在说他治学落后,不能管教好学生吗?
作为一校之长,他可不能让一中的名誉毁在他手上,对于这件事,他必须要问个水落石出,然后在根据这方面的的错误来进行教学管理。
“校长,我都还穿着军训服呢!当然是。”周慕杨也还是彬彬有礼的对校长说。
“为什么要打架?”校长根本就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我没有打架,我是被打的。”凭空的就在比划着刚才发生的一幕,他们如何推自己,打自己,而自己如何被打的,在校长眼里就是一部哑剧。
“你叫什么名字,哪班的?”校长终于明白到,他还不知道他的来历,自己该问一些实际问题。
周慕杨坦然失色,有些担心说了之后还会被记过,这对于他以后的生活会很不利,可是,校长又一直咬着他不放,他也只能坦白。
“报告校长,我是高一年级(五)班的。”
看来,军训还是让人印象深刻,就连那句报告也忘不了,成为了说话的一种习惯。
“(五)班可是我们学校重点培养的班级,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
“校长,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嘛!”周慕杨也还是想要尽力的争取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周慕杨!”
他的名字好像对于校长来说很敏感,校长觉得他这个名字好像以前听到过,那时,军训期间有一份记过的文件就是他签的字,上面的那些,其中就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周慕杨。
他豁然贯通,提前旧事来说“你就是那个军训期间斗殴的人,现在又在校外打架,这个书你还想读下去吗?”
现在可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周慕杨还真的想不到找什么借口,只能认认真真的站在原地,接受校长的苛责。
这一届高一可真的不让他省心呀!
作为一所学校的校长,保障一个学生的安全是他的基本责任,保证学校的录取率也是他的任务,而现在,就在校门之外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很痛心。
他不期望一中这个学校能在他手下创造出多么大的成就,至少别让他手下的这些学生受到伤害,他是校长,不能失职。
于是,他横眉竖目,还拉松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领带,让自己消了一口气。
周慕杨埋着头等待着校长接下来的批评,这时候,校长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周慕杨对于这个电话感恩戴德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电话,他还说不定要在这里站多久。
“哎,我马上就来了,等一下,马上就到了。”
校长连忙挂了电话,看着周慕杨诚恳认错的态度,他也是有些消了怒火,然后居高临下的指着周慕杨让他以后别再打架了。
周慕杨也是顺着他的话点头哈腰,诚心的满口答应他。
看见周慕杨认错态度良好,校长开着自己的车就离开了这里。
周慕杨看见校长缓缓起步的汽车,看见他不疾不徐的汽车慢慢在街道上爬动,直到自己已经看不见了汽车的尾部,才冷汗不安的离开。
江雨落和她的爸爸坐在餐馆里面,这是一家在南溪市很出名的餐厅,主打全国各地的知名菜系。
这家餐厅一般人很难进来,就算是平常休息的时间,也是座无虚席,所以通常都需要提前预订好位置才能有资格点餐。
整个餐厅都是在法式梧桐树的包围下,远远一看,富有异国情调。
餐厅大门是两尊狮子石像,嘴巴里面还含着一颗石珠,虎虎生威的,大厅的环境大多都是以黄色为主色调,在阳光的普照下,显得金碧辉煌,大有一种皇家宫廷的虚视感。
吊灯光是蓝色的,在旋转中投射到地面上,让人走进就像踏入一片海洋之中,梦幻斑斓,处处都洋溢着浪漫的风情,而且餐厅的装饰格调优雅,非常精致,环境宜人静谧,体现出贵族的气息。
江雨落和她爸爸走了进来,服务员毕恭毕敬。
“欢迎光临。”
江雨落有些拘谨的抓住了她的爸爸,靠的更近了一些,她爸爸也是把手放在她头上,关心着她。
走进包间里面,江雨落先是看见了窗外的梧桐树群里,下起了金色的雨,落叶被风吹了起来,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还未落下的树叶,虽说落叶归根,可它们有着自己的追求。
房间很大,中间是一张餐桌,是大理石材质的,在加上镶嵌的那些反射这金光的玻璃,显得奢华极致,若不是没有身份的话,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普通人恐怕一辈子也不能宾临。
江雨落坐在了一进门的位置上,大眼睛炯炯有神,莹莹有情,是一泓清泉在山涧流淌。
平时他爸爸很少带她出来吃饭,这个餐厅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新的环境,她新奇的看着这房间里的一切,坐在椅子上,看得出她很拘束。
“雨落,一会等你王叔叔来了再开始点餐吧?”
江郝坐在她的右边,还是穿着一身西装,他的稳重与穿搭无关,深灰色服装与灰色的领带搭配,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他这现年至高无上的商业成就。
皮鞋上没有一点污垢,反而还黑得发光,可见他也经常搭理,剪着帅气的短发,把年龄也是向着十八岁又拉近了许多,加分不少,看起来也还是个少年模样。
“好。”
“刚才那些为你加油打气的都是你同学吗?你和她们都很熟悉吗?”
江郝拿着餐桌上的筷子放在瓷碗上,他好像很在意这件事。
江雨落也是如实回答“都是同学,就和几个人熟悉,爸爸,我在高中在终于有朋友了。”
江雨落前半部分的语调还是平缓的,只是说着朋友的时候还是能看到她的激动,感觉她是唱出来的,她把整个人的喜怒哀乐都通过说话的语气表现出来了。
江郝拿着那双筷子,不停的在裹着油纸的碗上弄出几个小洞出来,江雨落说话的时候他没有看着她,只是一直像个机器人一样不断的重复那一个当作,没有表情可言,看着他,和木偶没区别。
江雨落看见他爸爸是这样的表情,她不知道爸爸心里面在想什么,好像对于她有朋友而感到不太开心,她原本以为她爸爸会替她感到开心与快乐的,他这样的一副样子真的让她捉摸不透。
整个房间的气氛就一下子死寂了下去,江雨落看着窗外那片金色海洋,美颜美色,她静若心萍,在微风席卷的过程中踩着黄色跃然眼前。
树枝上还有着一些小嫩芽开始冒出尖角,江雨落在这样的秋季梧桐树林里就看到的四季更替,不管是金秋时节还是生机春意,她都耳目共染。
江雨落逐渐的看着她的爸爸,发现他前面油纸碗都已经出现了好几个洞,而且间隙不大,很快就要把整个碗给戳破了。
房门打开了,王杰也是一身西装亮相,江雨落看着推门而入的王杰也是站了起来亲切的喊了一句“王叔叔。”
王杰反手关门说“哎!你好!”
他走到江郝的旁边,看见他不在状态,丝毫没有关心自己的到来,也是不客气的就坐到了他的身边。
江郝率先开口问“怎么这么晚才来?”
王杰就把刚出校门时看到周慕杨打架的一幕说了出来,俨然的一副恨铁不成钢。
“那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呢?”
王杰点了一支烟,看见江雨落捂着口鼻之后也就把烟放在了桌子上。
“那人保证了说以后不会再犯了。”
江郝让服务员进来,开始点餐,先把菜单给江雨落先选菜。
“那打架的人叫什么名字?”
“周慕杨,还是和雨落一个班的。”
江雨落明明已经写好了那个菜的名字,听见周慕杨这个名字以后硬是写错了,然后黑色的笔还在纸上画了很长的一笔,旁边端庄有礼的服务员都看呆了。
江郝看着江雨落笔下的那个字不仅写错了,而且还手抖的把比划给拉长了,这些小细节都被江郝给看见了,这是乱了心的征召。
“你认识那个人吗?雨落?”
江郝觉得江雨落有些事情在瞒着他,她刚才就说过她有朋友了,会不会就是王杰口中的周慕杨,这都是他自己的想象。
“嗯,那个人是我们班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
听见周慕杨的名字就让她心神不定,握着笔的手也很难再继续写下去,她想要知道,为什么周慕杨还会打架。
“王叔叔,那个周慕杨为什么打架?”
江雨落把笔盖盖好,放在餐单旁边。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五个人欺负他一个,我是出来的时候碰巧看见了所以就制止了他们。”
江雨落故意表现的很淡定,实则不然,心里面很复杂。
军训的时候她本就因为周慕杨打架有些反感,而现在又打架,真不知道她是不是该改变一下对他的看法。
她又打开笔盖,开始在餐单上勾画了一下,然后就把那张被她写花的纸撕了下来,然后揉成一个球体,扔进了垃圾桶里。
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菜肴,江雨落只是点了几个菜,四菜一汤,家庭聚餐的标配,都是她喜欢吃的,有尤其是那个糖醋小排,到最后就连盘子都干干净净的,像刚洗过的一样,很快就风卷残云的一点不剩。
江郝和王杰并不挑食,所以就迁就着江雨落的口味。
“老飞机,这顿饭不错呀!让你破费啦,不好意思。”
王杰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咬着牙签,意犹未尽。
“没事,反正你会还回来的。”
江郝说他想要喝可乐,让江雨落出去帮他买,江雨落很奇怪,她爸爸为什么不在服务员来的时候叫他随便带过来呢,肯定又是为了支开她。
江雨落虽然看破了她爸爸的小伎俩,但是又不得不去做。
“我感觉那个周慕杨和雨落有点不对劲呀!”
江雨落走出去的时候,房间门一关上,王杰就说了这些天军训的时候他发现的东西。
江郝眉目里的阴郁一闪而过,隐隐的担心,他一直以来害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他一直很好的在保护江雨落,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还是掉了链子。
“怎么不对劲?”
“那个孩子军训的时候每天都会站在雨落身边打伞。”
江郝拿了一张纸巾把面前的油渍给搽感觉,然后抱手靠在了上面。
“打伞?什么意思?”
王杰把嘴上的牙签给丢在了地上,苦口婆心的说“因为天气热,打伞的时候会有一片阴凉,而江雨落就在那片阴凉里面。”
“你的意思是那个男孩是故意的?”江郝终于明白了那把伞的意义。
“绝对是故意的,而且你有没有发现,雨落上台演讲的时候就是那个叫周慕杨的先开口鼓励她,然后他们班也才全部附和,而且,你没发现,刚才我提到周慕杨的时候,雨落的举动吗?”
江郝想着那一笔被拉长的笔画,江雨落渐渐抓紧笔的样子,还有那眼神里面回忆的样子,他感觉到了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