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客栈,四四方方,二层小楼,旗在中央。
这面边缘已经破烂不堪的大旗挂在一根高杆上,迎风招展。
旗子上绣着四个大字:太平客栈。
高杆就立在二层小楼的不远处,只是相较于分量极重的“太平”二字,这座二层小楼实在有些不起眼,白色的墙皮已经剥落大半,露出其下的青砖,屋顶上的黑瓦也已经残缺不全,显得颇为寒酸。
只是在这荒郊野外,能有如此一间客栈可供落脚歇息,对于过路的旅人而言,已是幸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在这等远离城镇之地,贼人出没,盗匪横行,敢把客栈开在这个地方,想来也不会是寻常人等。
客栈占地颇大,在二层小楼外还围起了一个两进院子,可以放杂物和马匹,那根旗杆便是立在院子的正中位置,极为显眼。
在客栈的二楼客房内,有一年轻人正在向着远方做深思考,却不知他是在走神。
对,没错,就是走神。
我艹,这是那儿,难道穿越了?我靠别人都是死了才穿越,我这是吃着饭吃着吃着就穿越了,这也太玄幻了吧。
正在李昂撼天动地的感想着的时候。
一个江湖客打扮的年轻人走进院子,先是抬头看了眼迎风招展的“太平”大旗,然后又把视线转向不远处的简陋马厩,此时里面已经有了好些“住客”,大多高大健壮,毛色鲜亮,嘶鸣声更是底气十足。若是有识马之人在此,就会明白这些马匹为何会有如此“倨傲”气焰,因为它们都是出自军中的甲等战马,号称日行百,非官身将领不能骑乘。
在这样简陋寒酸的客栈里,却有这样的精良好马,就好像是王侯堂前燕真得飞入了寻常百姓家,极不相称。
年轻人收回视线,望向作为客栈主体的二层小楼。
看见有一翩翩少年正在望着窗外走神。
夏末时节的下午,整座客栈都透出一股慵懒的意味。
年轻人不想打破这份慵懒的宁静,轻轻朝客栈大堂走去,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土狗猛地惊醒过来,先是警惕地盯着这个陌生人,然后就开始呲牙咧嘴,呜呜低吼。
这一声吼叫把李昂从走神中惊醒过来,饶有兴趣的盯着下面的那一年轻人。
毕竟这恐怕是自己这一个月来除了这客栈的老板之外唯一见的活人了,在这就不得不说说李昂的来历了。
李昴本是新科探花,却因为朝堂腐败,整个朝堂可谓“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以致狼心狗行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
没办法的李昂自己只能像皇帝申请一道调令,去一小地任县令,以免哪天,头上这个头颅便不见了。
只是去上任的这一个月来,都是荒郊野岭之地,遇到破败庙宇还不能进,因为现在的人迷信鬼神之说,不到破庙里留宿,是怕碰到厉鬼去庙里作怪或是碰到冤魂去庙里伸冤。包括李昴前世看电视剧也一样,在荒废的破庙里常常有孤魂野鬼出没寻找替死鬼的桥段。或许有人会问了,那睡在坟地里岂不是鬼魂更多?在现在的人认为,坟地里即便有鬼,那也是生前的普通人家,时常会有后代祭祀,一般不会有穷凶极恶的厉鬼出现。所以两者相较,在古人心中,坟地比破庙更适合休息。
在他们看来,庙虽然荒废了,但之前是供奉神灵之所。人之所以供奉神灵,是因为神高于人一等。不进破庙或许是出于一种敬畏之心,怕贸然闯入亵渎神灵吧。
而且,古代官府经常会追捕一些逃犯,他们常年东躲西藏,远走他乡。为了避开官府的追捕,不敢留宿客栈,便会选择在荒废的破庙里过夜。而这些荒废的破庙里没有人在,即便是有人孤身走入破庙,这些凶神恶煞的逃犯必会趁火打劫或是杀人灭口。即使没有逃犯,来些强盗劫匪也是得不偿失的事。大概是当时有很多人经历过这样的事,于是告诉了后人才慢慢形成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吧。
所以,古人认为即便是破庙能避风挡雨,聊以安身,但相比之下还没有坟地安全。
虽说李昂以前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是自从他吃饭吃着吃着就穿越的时候,他便信了,当然不是迷信,而是相信。
……
让我们把视角转回客栈来,客栈分两层,一楼大堂里除了柜台之外,摆着十几张仙桌和配套的长凳,供客人喝酒吃饭,二楼可以住人,此刻大堂并无客人,只有一对夫妻,想来此地的掌柜夫妇了。
掌柜的身形清瘦,戴一顶老旧四方巾,穿一袭已经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像个教书先生,站在黑漆柜台的后面,正在记账,在掌柜后头摆着几个大酒坛子,瞧着似乎有些年头,被擦得锃亮,隔着老远都能嗅到酒香。
老板娘坐在一张仙桌旁的长凳上,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她身着一件团花比甲,却是身形丰腴,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再加上那张徐娘半老的脸蛋,一举一动之间带着一股子让男人生出许多别样想法的风流,完美诠释了一个熟透妇人该是怎么样的。
老板娘听到脚步声后,不经意地抬头,见到在门前的年轻人,心底倏然一惊。
他们两口子在此经营客栈多年,也算见过世面,哪怕是被朝廷通缉的亡命之徒也见过不少,这个看似寻常江湖人打扮的年轻人,身上有一种“气”。
杀气。
她男人精通些粗浅的望气之术,有次喝得半醉时跟她说起过,一个人手上的血债多了,身上自然而然地会形成杀气。
都说鬼怕屠夫,正是因为屠夫长年操刀,沾染血腥,身上有杀气,寻常鬼魅便近身不得,若是杀人如麻的大盗贼首之流,就算是有了道行的厉鬼也不敢轻易近身,这便是恶鬼怕恶人的道理。
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个年轻人绝不是那种初次闯荡江湖的雏儿,而是一个老江湖,轻描淡写之间取人性命,心平气和,已然是将生死当作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这种江湖人物,最是可怕。
老板娘瞥了眼无动于衷的掌柜,轻哼一声,放下手中的瓜子,从长凳上袅袅起身,迎着年轻人走去,同时脸上露出笑意,伸手招呼道:“客官快快请进,咱们太平客栈从来都是价钱公道,童叟无欺,放眼方圆几百里,那都是一片是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客官只管放心入住就是。”
年轻人笑而不语。
老板娘问道:“敢问客官名姓?”
年轻人道:“姓李,木子李。双名玄都,玄妙的玄,大都督的都。”
李玄都,这可不像是个江湖人的名字。
一直在低头记账的掌柜缓缓抬起头来,嗓音醇厚,轻声问道:“玄都,可是‘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的那个玄都?”
年轻人点头道:“玄都紫府,太上道祖仙修之地,当年家师为我取这个名字,想来是希望我有朝一日,可以去往天上玄都,不过这也只是长辈寄望,当不得真。”
掌柜的意有所指道:“那也未必。”
李昂正听的有趣,却没想到掌柜的笑里藏刀,正笑着忽然一剑拔出便要杀那李玄都,但那李玄都也不是易于之辈,一刀把掌柜的剑挑到一旁。
黑白双煞你们终于露面了。
哼,没想到你们锦衣卫竞能追到这里来,倒是我们夫妻小瞧你们了。
哼,废话少说,看我李玄都今天抓你们归案。
说完便一刀上前,二人开始激斗,你来我往李玄都挥刀向黑煞头顶砍来,黑煞横举宝剑,用力一推,把李玄都挡了回去.而后手腕一转,向李玄都小腹横刀砍去一个.怎料此人轻功了得,轻轻一跃,跳到黑煞身后,稳稳落地.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挥刀向黑煞的小腿刺去.黑煞一转身,持刀由下往上一挑,挑开李玄都的刀,剑锋忽地转而向李玄都脖颈挥去.李玄都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架开黑煞又快又狠的刀,并不断向后迈步.黑煞察觉此人内功深厚,持剑的虎口被震的发麻.李昴看了只以为是黑煞在进攻,实际却连接招都有些手忙脚乱.
一阵风吹过,李玄都一刀枭首,至于另一一个白煞,不过跳梁小丑,李玄都三秒钟便解决了她。
……
待解决完后,朝着李昴的方向看过来,李昂直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连忙说道,这位兄台,我乃是皇上钦点的兴洲县县令,跟这客栈的人绝无这系。
我自是知道看你不会半点武功,便是想有关系,恐怕他们也看不上你。
李昂讪讪的笑了一下。
对李玄都说到,这位兄台,是要前往何处?
我这次出来执行任务只为逮捕这二人,马上便要回返衙门。
原来如此,那我就祝李兄一路平安。
嗯,李玄都点头示意后便骑着马离开了。
我艹!终于走了一身的s杀气,差点把宝宝吓死。
呼!
不行,我也得赶紧走,这要是再来几个人,我这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
经过了十几天路程,李昂终于到了兴州县县城外,向周围的人们打听清楚府衙所在之处后,便大步朝府衙的位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