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翠!
张丰益刚反应过来,正准备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见来福嗖的一下便抢至了门口,身形快得跟道闪电似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见小翠一脸着急之色,来福不由连声问道。
“我……我娘她……”小翠满是惊慌,急得像是要掉下泪来,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的。
张丰益快步走了过来,问:“小翠别急,慢慢说,潘大娘到底怎么了?”
小翠哽咽着说道:“张大哥,我娘她晕倒了……”
张丰益一听,忙道:“快带我去看看!请过大夫了吗?”
说完便当先朝着豆腐店走去,来福忙拉了小翠跟上。
情急之中,小翠也就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嫌了,任由来福拉着往前跑,嘴里慌乱地说着:“还没来得及……我娘突然晕倒……我一害怕就来找你们了。”
说话间,几人便已走进豆腐店,只见铺子当中横卧着一个中年妇人,双手捂着胸口,身旁豆腐撒了一地。
张丰益赶紧跑了过去,轻轻扳过妇人的头来,却见她牙关紧咬双目紧闭,脸色显得无比苍白,额头上还有冷汗溢出,似乎正在经受着无比强烈的痛楚。
再看了看她紧捂住心口的双手,张丰益不由心中一凛,看这样子,这潘大娘像是突发心梗而导致的休克啊!
对于这个心梗,张丰益可说是了解甚深,原因无他,主要是前世的时候,网文界时有发生作者猝死的案例,而导致猝死的罪魁祸首,正是心梗。
长期熬夜码字,再加上抽烟,以及编辑读者催更的压力,可以说网文作者中,十个有九个心脏功能都不是太好,绝对是发生心梗的高危人群之一。有鉴于此,张丰益曾经在网上查阅了相当多的关于心梗的预防、识别以及急救措施,还曾在“好大夫在线”上咨询了好些个挂着名医头衔的医生,以备不时之需……
唉,写小说,真的是死路一条……
叫了数声,见潘大娘毫无回应,张丰益忙伸手去探了探鼻息,略感微弱,不过倒还不甚要紧,又瞥了眼她胸口,也还在微微起伏,说明机体功能暂时还算稳定,应该不会猝死。
于是回过头来叫来福:“快去请个好点的大夫来!”
来福应了一声,转身呲溜一下,闪电般冲了出去。
张丰益想了想,又对小翠道:“翠儿妹妹,麻烦你去找点东西来,咱们把大娘的腿稍微垫高一些。”
小翠一听,忙跑进后屋里,将睡觉用的木枕抱了出来,问:“张大哥,这个可以吗?”
张丰益点了点头,蹲下身来轻轻将潘大娘双腿抬起,随即示意小翠将木枕置于其下,这才又将其放了回去。
“好了,大娘暂时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
站起身来,张丰益回头看向小翠,缓声说道。
一听这话,小翠脸上那紧缩的眉头,总算是稍稍舒展了一些。
“小翠,你娘晕倒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比如说喊疼或者是突然流汗什么的?”
张丰益想要确定潘大娘到底是不是发生心梗,毕竟能导致人突然休克的原因其实有很多种,不单单只心梗而已。
小翠像是认真回想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个我也没怎么留意。当时我娘正做着豆腐,我在后屋洗衣服,突然听见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就跑出来一看,这才发现我娘晕倒了……”
“这样啊……”张丰益歪着头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娘之前有这样晕倒过吗?或是经常感觉心口疼什么的?”
小翠摇了摇头:“我娘虽然身体一直都不大好,但却也没晕倒过,倒是叫过几次腰疼,贴了些膏药也就没事了,至于心口……我还真不知道。”
张丰益点了点头,照这样看来,潘大娘是突发心梗的可能性是最高的了。
张丰益曾查过资料,心梗心绞痛一类的病症,在古代的名称叫做“真心病”,人一旦反伤这种病,即便是得到了及时的治疗,但身体机能特别是心脏功能会受到很大伤害,基本上不能再进行繁杂的体力劳动了。这种病在医学高度发达的后世,也是属于一种疑难杂症,更别说是医学水平相对还比较低下的明朝了,治愈的可能性可说是小之又小。
想到这里,张丰益不由看了小翠一眼,心想要是潘大娘真的倒下了,光靠小翠一个人来撑持这豆腐店,怕是相当困难了!
张丰益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实情告诉小翠,这时来福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先生,您快给瞧瞧,”张丰益忙闪身让大夫近前,急切地说道,“晚辈适才粗略看了看,怀疑是不是犯了真心病一类的病症,麻烦您给仔细断断。”
那大夫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应该是有些水平的,点了点头,即刻便开始望闻问切起来。
鼓捣了一阵,老大夫皱起眉头,再一次给潘大娘诊了诊脉,随即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张丰益说道:“这位夫人确实是因突犯心口绞痛,从而导致昏厥,观其脉象体征,也的确是真心病的典型症状。”
说完问来福要来笔墨,边开方子边说道:“真心痛,若手足青未至节,或冷未至厥,则此病未深,犹有可救。老夫先开一剂血府逐瘀汤
,可活血散瘀、行气止痛,先服两日,若心口疼痛减轻,则再加以‘苏合香丸’同服,当半月可愈。”
写罢,将方子递与张丰益,又道:“那苏合香丸所用药材颇为名贵,药行中多有售假,若公子信得过,老夫两日后亲自送至府上如何?”
张丰益想了想,觉得这样最好,于是抱拳行礼:“那就有劳先生了。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老大夫同样抱了抱拳,说道:“不敢。老夫复姓诸葛,单名一个邨字。”
嗯?诸葛村?
这名字可真是……令人不由得便想起那王司徒来。
张丰益正有些走神,这是却见那诸葛老先生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来,取下瓶口塞着的布条,将瓷瓶放至潘大娘的鼻口,摇了摇,里面顿时传出一股强烈的恶臭来。
收回瓷瓶,诸葛邨点头说道:“现在可以将夫人移至塌上了,不过切记要轻手些,勿过于晃动,否则极可能使病情加重。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夫人当可醒来。老夫这便告辞了。”
张丰益一听,忙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来,塞进诸葛老先生的手里。
“公子这是何意?”诸葛邨奇道。
“这是给先生的诊金啊,”张丰益微笑说道,“还有那苏合香丸既然名贵,想来价钱自是不菲,总不能让先生给垫付吧!”
诸葛邨道:“即便那苏合香丸再名贵,可那也用不了十两银子,公子请收回去吧。”
“先生收下吧。”
“公子拿回去吧。”
“先生收下吧。”
“公子要是不拿,那我就放在那边桌上了。”说完当真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将那银锭子往桌上一放,转过身就要走。
这诸葛邨,倒还真算得上是个德行兼备的好医生啊!张丰益心里感叹道,也不知来福这厮是从哪请来的,张丰益考虑晚饭是不是该给来福加个鸡腿啥的……
“先生且慢,”张丰益赶紧追了上去,拿起银子再次往对方手里一塞,“晚辈给先生银子,其实是另有所求。”
诸葛邨闻言,不由问道:“何事?”
“是这样,”张丰益想了想说道,“晚辈其实是这隔壁药铺的掌柜,只因家父英年早逝,晚辈对于行医诊病,所知可谓是浅陋的紧,所以想时常向先生讨教一些医学药石之道,这银子,就当是先生的授课之资如何?”
这倒是张丰益的心里话,毕竟比起自己一个人翻阅医书,这要是有个老师教的话,那自然是要有用的多了。
那诸葛邨听了此言,也没说同没同意,脸上却现出一股惊讶之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