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院子里的宫女不算多，嬷嬷也没几个。

在如实传达完皇后娘娘的话以后，我自认为推心置腹的的跟她们明了要嫁的地方和那位新可汗的传闻。

盲婚哑嫁都不应该，这和亲更得跟人明白了，我不能只好的，平白坑了人家一辈子。

宫人们听完面面相觑，我挥挥手让她们散了，自己吃着茶果，和酥酪莲闲话。

“这么看来，这次和亲不是好事。”酥酪皱起眉头，“以前也有过公主和亲，陪嫁的宫人不过给笔安家银子，余下的就没了。而且陪嫁宫女多是由皇后娘娘或者公主直接指定，没听让主动报名的。”

“指定？”我不了解这些，想问个清楚，“那指定了，能不去么？”

“也能。”酥酪点了下头，“比如，家中独女，父母无依无靠，便可明原因，再或者，身染疾病，不适合随嫁的，又或者，不是完璧之身。”

“啊？”我张大嘴，并不是震惊宫女中还有不是完璧之身的，而是震惊于不是完璧之身就不能陪嫁。

“为什么？不是完璧怎么了？公主是就行呗！”

酥酪咳嗽了两声，没开口，先红了脸。

她吭哧了好一会儿，才在我和莲的催促下出来。

“就和民间试嫁婢女一样，和亲宫女要先选出来两名长得好，性格和顺的去陪可汗那什么。等日后，这两人便可以与公主一同服侍可汗。其余的宫女，大部分也都会放在后宫里。这是为了公主在后宫中有所助力，日后不管公主是否生下继承人，只要这些宫女们生了，那这带有一半儿中原血统的孩子便可以执掌番邦。”

我不自主的开始干呕，酥酪慌忙递上茶水给我，莲却楞在一旁。

摆摆手，我拒绝了茶水。这是生理性恶心，喝茶没用。

“民间试嫁婢女是怎么回事？”我又问道。

“才人娘娘入宫时候还未议亲，不知道也正常。”酥酪神色轻松了不少，“民间议亲，女方要先送一个姐的贴身丫头过去试嫁，看新姑爷可有隐疾，是否通人事。试嫁婢女过去三日，再由女方接回来。若是一切稳妥，便可以筹备婚事了。”

“若是不妥呢？姐可以不嫁了，那婢女怎么办？”我追问道。

酥酪愣住了，摇了摇头，“不知道，从没人问过。”

是啊！没人问过。没人在意送去试嫁的婢女，姐的幸福才是最要紧的。男人没毛病，就可以开心嫁人，试嫁婢女日后也要做妾服侍主母，如果主母生下男孩儿，那还要把妾当做敌人对待，如果生不出男孩儿继承家业，就会抢夺妾的孩子。再狠一点儿，就会如同皇贵妃和她娘那样，妾不过是个行走的子宫，不管这个子宫生下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可以为己所用。

我突然就明白且感同身受珍嫔的恨意，原本以为自己也是千娇百媚的姐，一朝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和亲娘乃至自己的孩子都是旁饶工具，是人踩在脚底下的泥。换了我，我也得疯狂报复。

莲依旧一言不发，我以为她吓着了，虽然心里依旧对她不亲近，但还是打算安慰几句。我绝不会送我的人去当狗屁和亲公主或者宫女的，她们跟着我可能没有荣华富贵，但我发誓会尽自己的能力给她们安排一个未来，哪怕，是曾经对不住我的莲。

晚上皇上没来，我把剩下的羊肉串烤了，关闭院门带着酥酪、酥饼、莲和一众宫人在院子里开造。

酥酪平日老成稳重，晚上被我和酥饼灌了两杯酒下去，这会儿脸红红的，领口扯开，袖口高挽，毫无形象的坐在炉子旁撸串，嘴角全是油渍。

酥饼吃的更开心，他什么都敢尝试，不管是内脏还是脑花，只要我能吃，他都愿意试试。不亏是跟过枫美饶！

最让我目瞪口呆的是，这货吃羊鞭，对，羊鞭！我控制不住的瞄他下身，憋死了都没好意思问他吃完了难受不，以及他吃这玩意儿，是不是有点儿报复心理。

只有莲，整晚上她都没怎么吃东西，我开始以为她嫌脏或者不爱吃羊肉，后来发现她就是在心神恍惚，因为我递到她手里的，她都机械性的吃进去，一串儿吃干净了就干撸签子，不提醒她她都发现不了。

“你怎么了？”

入睡的时候，我坚决留下莲守夜。酥酪百般不放心，最后还是酥饼自己跑去窗下值夜并保证自己不会误事，她才脚步踉跄的回去休息。

这货的酒量，真是太差了！

“没什么。”莲似乎恢复了神志，她给我铺好被子，又点上一炉安神香，还放了两枚我喜欢的玫瑰香饼。等我上床后，她自己在床边铺了褥子，合衣倒下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有心事？”我今晚儿也没少喝，刚才闹得欢没觉着什么，这会儿洗漱过了，躺在软乎乎香喷喷的被窝里，哈气连，怎么都提不起精神。

“才人娘娘睡吧，奴婢没事。”

我睡前，就只听见莲回应的这句，再就是梦里隐约听见有人哭。我以为是梦，因为我梦见了许许多多的试嫁婢女，她们穿着单薄的衣裳，披头散发，脖子上满是红痕。我看她们哭哭啼啼的抱着自己肩膀，身下一片殷红。看着她们喜气洋洋的随着姐出嫁，转过来又穿上妾侍的衣裳。看着她们生下孩子，再看着她们的孩子被人抱走。

那些年轻娇艳的女孩而最后都变成了白纸片，纷纷扬扬的散落开来，再也无法追寻。

这一晚上梦做得难受至极，早起我头昏脑涨的睁开眼，想叫莲给我拿些茶水来，却怎么叫都没人搭理。

还是窗外的酥饼叫来酥酪，我才喝上一口茶水。

“莲呢？”我皱起眉，“是不是昨晚上吃坏肚子跑厕所去了？”

“没瞧见她。”酥酪脸色很不好看，我知道，她是在生莲的气。

“你待会儿去请个太医过来给她瞧瞧，别真是羊肉吃坏了。”我拍拍酥酪，扶着她的手起来洗漱。

酥饼就在这个时候跑进来，满脸惊慌。

“才人娘娘，皇后娘娘宫里的姑姑来传话了，让您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