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乾乾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中学时代。
那时的她,性格安静又内敛,却十分胆大地喜欢着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有一头细碎的黑亮的头发。微风拂时,他细碎发丝下,是英挺的容貌。
可能是记忆太久远,他的五官已模糊。
只记得那一身白色衬衣,挽起的袖口,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好看极了。
她总爱在下了晚自习时,偷偷跟在他的身后,踩着路灯下他被拉长的倒影,亦步亦趋的陪他走完回家的路。
有时候,他会回头,会发现来不及躲藏的她,会生气地怒斥她,说她这般跟踪行径就像流氓,但大多时候,他都是孤寂地往前走,留给她一个冷冷的背影。
这样秋去冬来,男孩终于记住了她的长相,知道了她的名字,还摸透了她的行踪,知道如何避开她的纠缠了。
又然后,她和男孩开始了一段你追我赶的游戏,男孩拆她的招,她就想新招,乐此不疲。
还记得,那是一个下着雪的深夜,独来独往的男孩出乎她意料地有了结伴同行的小伙伴。
他们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她远远的跟在后面,难得听见他爽朗的笑声。
怯弱让她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女生亲密地挽住了他的手臂,两人的身影如此般配,如同一对壁人。
这画面,像尖刀一般刺入她的心脏,疼得她说不出话。
她的腿像灌了铅,沉重得再迈不开步伐。
那种压抑的,无力的情绪似乎要将人逼疯。
那可是她最中意的人儿啊。卫乾乾想,她不愿他成为别人另一半啊。她恨啊,恨得指尖深深地扎进掌心里,紧紧地,仿佛用尽全部力气。
睡梦中人发出细微的声音,惊动了一旁的陈琦,他从一旁的沙发上坐起来,朝她走去。
她的眉头紧皱,神情十分痛苦。
陈琦凑近了些,听到她断断续续喊着“不要”。
“不要什么?”他问。
“不要...不要....”她收紧了拳头,身体不自觉的蜷缩起来,环成一个自我防护的形态。
陈琦看见她紧闭的眼角慢慢渗出晶莹的泪珠,他迟疑地伸出手,触手一片冰凉。
他轻轻抹开那些带着刺骨冷意的泪水。
“痛,我痛。”
她不停地折磨自己地手心,手掌处青红一片。
陈琦只好捏住她的手腕,将她五指一个一个掰开。撑开她的掌心时,入眼全是被她自己指甲刺破皮的掌心嫩肉,泛着血丝。
“放开,放开就不痛了。”他凑近她耳边说。
像咒语般。
她似乎一直沉浸噩梦中。
前一秒,陈琦将她的手指掰开,后一秒,她又握紧手心。她的眼泪越流越凶,梦呓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陈琦是终没办法,只能将她一把揽起,大声唤醒她。
“乾乾,卫乾乾!”
卫乾乾醒了过来。
见她醒来,陈琦准备放手。
对方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陈琦怔怔地回望过去,被她的眼睛里的光芒慑住。
她的嘴角带着笑,神情痛苦中带着一丝庆幸。
她静静的望着他地时候,眼神沉静而幽深,丝毫没有刚睡醒时的迷茫无助。不再是无知而任性,不再是冲动而暴躁,她像是忽然间变了一个人,变成了沉着又尖锐地样子,“为什么不来拉我?”
她质问着,声音沉厚得像古老宫殿里的回声。
陈琦立刻推开了她。
没有推离。
两人的脸颊距离不过两拳头,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看着她,“你做噩梦了。”
两人对视了很久。
没有人说话,空间忽然都安静极了。
终于,她哦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陈琦缓缓地站直,走回了沙发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