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乾乾正欲耍赖的时候，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几乎没作他想，接了电话。

“喂，你好。”

电话那人轻笑了一声，“跟我还这么客气？”

卫乾乾听出了那人的声音，快速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果然是“吴新”两字。她的神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额头冷汗直冒，“找我什么事？”

“听说你下午来局里了，现在回家了吗？”

“嗯。”

“回家了？”

“嗯。”

“那我怎么听说，你现在还没回去？”电话那头的吴新调笑道。

若不是陈琦在旁边，卫乾乾恨不得立马回一句国骂，她心想，你知道我在东州市公安局直属分局，你还故意问个毛线啊。然而，当着陈琦的面，回复过去的话只能是礼貌疏离的，“哦，谢谢关心，那再见。”

“诶诶诶，你别挂，我现在就在局里，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声，我等会来找你。”

卫乾乾差点没憋住，一个“滚”字就脱口而出了。

“不用麻烦了，这边价格的事，可以再商量。”

吴新再次被逗笑了，“卫乾乾，你现在是不是不方便接电话啊，你怎么这么逗？”

你才逗！卫乾乾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甜甜的说道，“好的。”缓缓地说完这两字，然后再不急不缓的挂了电话，演技可堪称影后级别。

陈琦看着她将手机快速的揣进口袋里，但失败了两次，第三次才成功找到上衣的口袋位置。这是紧张时的表现。

他心中一片了然，“商业合作？”

卫乾乾忙点头，心想，陈队果然给面子，台阶都给她找好了，“诶，最近的商业合作有点多，我也有点忙，而且粉丝催更博催得厉害，这不.......”她戏精上身，越演还越有感觉了，只见她满脸为难的看着他，“你说我故意不联系你，那根本就是污蔑我，我最近一忙工作就到半夜了，晚了怕打搅你休息，白天又没有时间，只能被迫‘不联系’你了。”

她又重申了一遍，“我可不是故意远离你。”

陈琦看着桌面上的那摞案卷，纸质的边角，因为被重复翻阅，已经卷了起来，颜色也比其他的地方黄一些，看起来分外明显。就像一个人的谎话，他听得多了，自然就知道那不是真的。

“没时间的你，有时间相亲。”不是一个问句，而是陈述句。

“啥？”面上在装傻，卫乾乾心里想的却是，陈锦居然跟陈琦说了她跟吴新相亲的事？陈锦居然真说了？真说了？

“商业合作的对象是吴新？”这一句，是个问句了。

“啊？”面上继续装傻，卫乾乾却开始自我怀疑了，她刚刚演技那么好，陈琦是怎么看出来她是在跟吴新打电话的啊？

“你突然从我家对门搬走，是发现我早就知道你是东州二中高一七班的卫秋香。”

“卫秋香”三个字甫一入耳，卫乾乾以为自己差点出现了幻听，这个噩梦般的名字，当时陈锦没提，现在的陈琦却提了，卫乾乾楞楞的看着这人，无力的张了张嘴，本想反驳，却最终没出声。

卫乾乾出生在一个秋天里，父母是小学文化的农民，她出生那会儿，周星驰主演的《唐伯虎点秋香》刚在内地上映，卫父卫蔡琰希望她可以长成太师傅的丫鬟秋香一样聪慧漂亮的女子，所以给她起名卫秋香。

高中以前的卫乾乾，一直都叫卫秋香，虽然进入高中就读前的那个暑假，渐渐融入东州这个现代化城市的卫父意识到“卫秋香”这个名字俗气落伍了，于是带着卫乾乾回到老家的派出所改了名字，将“卫秋香”从卫乾乾的人生中翻了篇，但高一那会儿，卫乾乾追求陈琦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大到令他所有的爱慕者都看不惯她，想尽一切办法要污化、羞辱、打击她，这“卫秋香”三字，就是她们打击手段之一了。

早知这一日会来，但没料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陈琦的三连击，在这一刻，好像起到了那么点作用，至少，卫乾乾的脸上不再堆满了虚假的笑容。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我了？”

陈琦不可置否。

“为什么现在说出来？”卫乾乾继续问道。

“你知道，我高中那会儿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办公室里的白炽灯光，忽明忽暗的打在了陈琦的脸上，令他半埋在黑暗里的脸庞，看不真切，可是，他的声音却如此真切而冰冷。

卫乾乾没说话。

“我希望，你离我远远的。”他的声音，在空寂的夜里，显得那么响，那么重，像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了卫乾乾的心里，“我庆幸，认识你的时候，我已经高三了。”

高三了，马上就可以离开这所学校，逃离噩梦般的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