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只盯着卫乾乾，却不说话，足足有五分钟，她终于扛不住，败下阵来。

“好吧，这个话题暂时打住，咱们聊我的这个案子。”

他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回应，“行，我正好想听听，你是如何跟那个送信人对接，将U盘交到警局里的。”

舒桓回警局后，第一件事是向他描述受害人卫乾乾伤痕累累的身体和凄惨无比的处境，第二件事才是汇报询问受害人卫乾乾案件的笔录。他明白舒桓的那点小心思，以为故意夸大卫乾乾的伤情，能以此勾起他的同情心，让他心疼。

舒桓此举，当然失败了。

大概是她受伤的频率太高，几乎令他习以为常，心理预估着，不过是个皮肉轻伤，不碍事。

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陈琦愈发坚定着要疏离卫乾乾的心思，刻意淡化舒桓的描述后，便没有仔细询问她的伤情，更谈不上去关心。

不想，傍晚的时候，舒桓递上来了一个U盘，说是卫乾乾被打一案的视频证据。亲眼目睹她被人殴打的过程，陈琦才算真切的体会到了心疼和气愤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绝对的力量掣肘，卫乾乾的反抗和挣扎显得十分徒劳，施暴的几个人，像对她怨恨已久，下手的力道重，一旁的舒桓看得忍不住皱眉和捂眼。

殴打持续的时间不长，视频中的卫乾乾很快就昏倒了。陈琦胸腔中翻腾的暴虐情绪却久久不散。

舒桓也是气得直捶桌子，嘴上喊着要把打人的几个小崽子逮回来，好好教训一番。

愤怒归愤怒，冷静下来后，他们就开始疑惑，是谁将这U盘送上来的？

可以肯定，手持这个U盘的人，肯定知道这场殴打事件，因此，这个人要么是施暴者其中一人，要么就是卫乾乾本人了。不排除是恰好经过，目睹了整件案子的路人，但路人为何不敢亲自将U盘送过来，却要让人代送？

陈琦亲自审讯了把U盘送过来的那个人，得知了这送U盘事件的始终，心里就有了计较。

“视频里，你已经昏迷了，事后又是怎么跟送U盘的那个人对接的？”他问卫乾乾。

聊起案子，卫乾乾整个人看起来正经了许多，她动作缓慢的往后靠，舒展了四肢，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我那时候，没有完全丧失意识。”

其实已经扛不住了，但当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U盘送到东州市公安局。是这个念头支撑着她，让她在接近昏迷的状态下，渐渐恢复意识。

“那种情形下，你有没有丧失意识，都没什么区别。”他一字一句的说话，每一个字异常沉重，像足了他目睹她被打时的时候心情。

视频里，卫乾乾的后脑勺被人重击，隐隐有血迹蔓延到地板上......她在医院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足以证明当时的她伤得有多重，在被及时救治，被精心照看的情况下，她仍是动弹不得，当时重伤昏迷又短暂醒过来的片刻，她是如何做到将证据收集好并藏起来，适时交给提前联系好的那个人。

卫乾乾微微笑了一下，她在他面前永远是用力的喜欢，用力的表达，用力的笑，难得出现这样安静温顺的时候，“可能你不相信，但我当时，的确醒过来了。”她说。

“我醒过来后，把录制好的视频内存卡放到了U盘里，然后我爬了一层楼，把u盘放到了楼上楼梯间的报箱顶，今天醒过来后，我立马就联系了送U盘的人。”

她拿起手，指了指自己，“我现在连下床穿拖鞋都做不到，动个手挪条腿都疼得慌，别提让我干完那一系列事了，所以，我也不信，我当时居然带伤干了这事儿。”

她感叹，“我觉得，这是用医学知识无法解释的事儿，我想了想，只能用不甘心三个字解释了。”

“我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挨了这么重的一次打，不能就这么放任这群崽子跑了啊，不然，我不甘心啊。”明明是情绪化的话语，偏偏她云淡风轻的说出来。

陈琦不着痕迹的将头往一旁偏过去，视线不再停留在她的身上，“你的正确做法，应该是报警求救。”他如是说。

“自然会有人来救我。”听到这里，陈琦想，他居然连她放任伤情，迷惑对手的心思都猜对了。

“你可能会死。”他这几个字咬得极重。

“这不是没死嘛。”她说着，安慰道，“我心里有数，没那么严重。”

能自行打电话报警，说明伤的不算重，昏迷有可能是假昏迷，背后的人就会警惕，为了降低对方的警惕心，所以她必须被动等待救援。

害怕警方来之前，施暴者去而复返，亦或是背后的人重返现场，发现那个U盘，所以她必须克服钻心痛意，爬到上一层楼梯间藏U盘。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陈琦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撼，在曾经的几千个日夜里，他从未认真想过，卫乾乾也会对自己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