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乾乾见到关睿的时候，有些惊讶，他比她想象中更加羸弱，因在少管所待了几天，他的面容消瘦、头发凌乱，人也瘦瘦小小的，不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反倒像十一二岁的孩子。

吴新拎着他的衣领，直直将他拎到她的跟前。两人身量差距下，吴新拎关睿，就像老鹰拎小鸡一般，毫不费力。

近了看，发现关睿的眉眼有些神似关小曦，五官周正，长相是不错的。

就是太矮太瘦，看着营养不良的样子。

“他幼年时父母早年离婚，妈妈丢下他们远走，他和小曦跟着爸爸，爸爸是个吃喝嫖赌的，从小没怎么管他们，他是小曦带大的，小曦.......生病后，就没人管束他了，所以，他才会冲动之下犯下大错，谢谢你能原谅他。”吴新说着，用力的朝关睿的后背一拍，说道，“快点给姐姐道歉！”

一直低头不说话的关睿，在听到吴新让他向卫乾乾道歉的话时，突然抬头，满脸戾气，“我只有一个姐姐，她叫关小曦！”他手指着卫乾乾，怒吼着，“你居然让我喊这个女人姐姐！你对得起我的姐姐吗？”

卫乾乾最讨厌别人这样指着她喊“这个女人”了。通常这个时候，她都会立刻予以反击。

即便面前这个少年十分可怜，值得同情，也不能成为例外。

“老师没教过你，喊比你年长的认识的女性为姐姐，有时候是一种基本的礼貌吗？”

吴新三两句简短的介绍，就道尽关睿凄惨而坎坷的生活经历，他的确值得人同情，特别是在他姐姐关小曦精神失常后，他小小年纪需要一个人照顾自己，一个人承受生活重压，他就更加值得同情。

但吴新早两天让她原谅关睿时不说，偏到今天她见到关睿本人时才说，其实打的就是卫乾乾看到面黄肌瘦的关睿时同情心泛滥，在警方和法治面前会给他求情的主意。

吴新的算盘打得响，似乎料定了卫乾乾会按照他设定的剧本走。

然而......他算漏了，卫乾乾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

“你这种人，配让人喊你姐姐吗？”关睿张牙舞爪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随时朝着她扑过去。

若不是吴新在后面制住了他。

“关睿！”吴新突然喊了一句，语气里饱含怒气，“你刚刚跟我保证什么？”

闻言，关睿的头低了下来，身上嚣张的气焰，也熄了大半。

保证什么？无非就是态度要端正，要好好道歉，取得她的原谅。

就是走一道道歉的程度罢了，难道关睿还能真心实意的道歉？

幸亏，她也只要一个道歉的程序。

“我不配，难道你配吗？”该出的气还是要出的，不能受了气就要憋回去，难有这样的道理，“我今天只要一个道歉，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你自己组织一下语言。”

关睿闷声不吭。

一旁的吴新，再一次拍打了一下他的背，力道有些大，拍得他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下。

“听到没有。”

卫乾乾冷哼一声，心想，又不是聋了听不懂人话，只不过是不想说、不甘心说罢了。

她边想着，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耐心足得很，就怕他关睿不道歉。

“一分钟过去了。”反正没什么事，就数着时间跟他耗。

吴新脸上的表情有些着急，但他愣是忍住没有再拍打关睿。

卫乾乾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再次提醒，“两分钟了，时间不等人，抓紧时间想。”

过了会儿，她看了眼手机，“四分钟过去了。”

她都清楚的听见关睿咬牙切齿的声音，卫乾乾心情大好，她这人有点恶趣味，两相较量下，别人越觉得憋屈，她就越觉得爽。

身体的伤痛同等报复到对方身上，心理上气一气他，总归能让自己爽一爽吧。

吴新用脚踢了踢关睿，催促道，“说啊。”

不想，关睿猛的一抬头，将吴新用力一推，大喊道，“说什么说，说你喜欢她吗？说你手机里收藏着她的照片、微博对她设置特别关注、微信聊天对她置顶吗？你让我跟她道歉？我跟你讲，没门！”

他喊得面红耳赤，开始口不择言，“你跟她都是一丘之貉，你假惺惺的说照顾我，结果我姐生病了，你来看了我几次，不就是把你心上人打伤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道歉又怎么样，你打我啊。”

她这伤，不算大不了？如果可以，卫乾乾也想把他重伤成这样，让他切身感受一下，手脚不便十几二十天不能洗澡，上厕所要人帮忙、被人围观，吃个饭还得忌口的日子，关键是，要让他亲自体会一下身体的痛。

一个施暴者，伤人之后还能恬不知耻的说被伤的无辜者活该，脸皮得有多厚？不能因为身世经历凄惨、年级小就被人无限次原谅吧？

就冲这一点，卫乾乾都不后悔自己今天实施的这计划。不道歉更好，有冲突才更能吸引眼球。这意料外的剧情走向，拍出来的效果说不定比预想中更好。

“你两的矛盾，自己私底下去处理，现在我就问你一句，还要不要继续道歉？”

“不要！”关睿立即喊道。

“行，既然不道歉了，那也不留你们，你们走吧，我先休息了。”她说。

吴新气得头都要炸了，恨不得当场将关睿暴揍一顿，可他朝他看了一眼，见他双眼通红，满脸倔强的瞪着他，那些准备骂出来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双眼睛，实在太像小曦了。他不忍骂这双眼睛的主人。

“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感情的事，不是一朝一夕能说得清楚的。”吴新对关睿说。

“我不小了！我都懂！你就是在忽悠我！”

吴新有没有忽悠关睿，卫乾乾不知道，但她十分认同关睿的那句话，他的确不小了，过不了几天，他都实岁十四，虚岁十五了，该承担的，要承担了。

“吴SIR，不送了。”她说，赶人的意味很浓了。

反正该拍的都拍了，效果还意料之外的好，关睿道不道歉，都无所谓了。

她想得开，且有办法把他们欠她的东西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