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真的,无依无靠了啊。
他曾想过,自己是否配活在这个世上。
父亲是他活着的希望啊。
他看着自己无法动弹的腿,心里更是难受。
他狠狠的打了自己的腿几下。
许久,他怔住,缓缓道。
“连痛觉都没有了吗”
我真的……是个废物啊。
刘顺就这样坐在那里,那是别墅的四角,没有一点光线。
黑暗笼罩在他的身上。
没有一丝光明。
世界……
真的没有可以容下他的光明了。
他的光明。
消寂了。
很无助。
很孤独。
他就这样坐在轮椅上。
回想当时的所有困难。
刘顺突然感觉。
很疼。
身体很疼,心很疼。
他学会了反抗,学会了打架,学会了“忍”这个字。
可是,他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以后也将只有一个人。
父亲说过。
要他好好活。
他会为父亲,好好活下去。
即使身处黑暗。
即使没有光明。
即使……
只有自己一个人扛。
他紧紧攥住轮椅的手柄,黑暗中,他将自己的泪水拭去。
仍是那个没有表情,坚韧的刘顺。
脸上被一束强烈的光照射,明亮的刺着刘顺的眼睛。
眼前被白光所照亮,刘顺身边的一切,都走向光明。
“你怎么避着我?”
是那个人的声音。
是父亲让他远离的那个人的声音。
他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
“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皓皓。
刘顺看着他,看着那束刺眼的光。
很刺眼,让他的眼睛睁不开。
但是他不知为什么,仍是倔强的睁着眼睛,看着远处的沐容。
被光刺得流出眼泪,他仍是硬生生的坚持睁开眼睛,没有一点要闭眼的意思。
那个人,到了轮椅后面,推着他的轮椅,离开里面的黑暗。
“听话,不要躲开我,好不好?”
刘顺看着他。
沐容,那个长的很精致的少年,此时正蹲在他的轮椅前,眸中都是他的样子。
他凝视着沐容。
那是他从未想过接近的人,现在竟然蹲在他的面前。
与他平静的对话。
他伸出手,想把他推开,手却被握住。
他手的皮肤很好,很光滑。
与他的手不同。
他的手上,是被别人打出的伤疤,是干活磨出来的茧子,是营养不良的骨节突出。
他的手,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瘦弱白皙,与那个少年的手,完全不同。
他的手,是脏的。
他的手,怎么配与他相握?
他挣扎着要推开他,沐容的手劲却越来越大。
“你还要推开我吗?”
沐容凝视着他的双眸,与他对视。
刘顺怔住,他想说,让沐容离他远一点。
可是,他说不出来。
也……不想说出来。
他就是这么肮脏的一个人。
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也许,是因为他的眸子太过于真诚,也许,是因为他想要尝试一下被呵护的感觉。
所以,他不想放手。
沐容见他没有说话,凑的又近了一些。
刘顺呆愣在原地。
他突然就想到那个黑夜,那个让他永远无法忘却的夜晚。
他,会是那样的人吗?
他想在心里求得一个答案。
“不要靠近他。”
这是他心里,也是他父亲,告诫他的话。
父亲的话,对他都是好的。
他要相信父亲。
远离他,远离沐容。
刘顺低下头,避开沐容的视线,许久,他才喏喏到。
“我自己洗,我自己会洗的。
你,不要动我。”
沐容看着他,眸中的光彩有了些许黯淡。
不肯接受他吗?
也是,如此突兀的闯进他的生活,也许没人会这样接受。
沐容松开他的手,起身,走到他的轮椅后面,缓缓的推着,眼睛,却是凝视着刘顺纤瘦的脸颊。
刘顺望着留有余温的手,突然有些失落。
失落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感。
他怎么这么恶心,怎么可以有这种情感?
“真的,可以自己洗吗?”
刘顺被沐容,扰乱了思绪。
良久,他急忙点头,沐容只觉得有些失落,随后,离开了浴室。
门被关上,刘顺松了一口气。
他操纵着轮椅,渐渐向花洒走去。
水,很快冲了下来。
刘顺就这样坐在水中,任水流淌。
水很凉,也冲淡了刘顺心里的杂念。
他想,也许是因为太缺爱了,才会产生这种龌龊的情感。
也许,是因为父亲不在,他太伤心了,才会产生这种恶心的情感。
但是,不管这种情感为何,他都不应该产生了。
手上的余温散去,刘顺突然拿起香皂,狠狠的搓向那只手。
很疼。
但不及那天的疼。
不及心疼。
手被搓的发红,似是搓掉了沐容的所有气息,搓去了刘顺对沐容的一点点幻想。
他不配。
不配拥有爱。
他也不需要。
不需要他的怜悯。
……
此时,沐容正静静的坐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水声的哗哗声,思绪有些乱。
“少爷,余总让您去一趟”
是敲门的声响,管家正站在外面恭敬的说到。
沐容愣了愣。
许久,他才恢复以前乖巧的样子,软软的到一声。
“好,我这就去,谢谢。”
管家站在门口,露出欣慰的笑。
他们家少爷,真听话呢。
老爷和夫人,会很高兴的呢。
沐容起身,趴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还有水声,他这才转身离开。
余厉。
他的便宜姐夫。
叫他干什么呢?
他来这一个星期,他的好姐夫,可是从来没主动叫过他呢。
思绪越飘越远,他站在余厉的房间门口,抬手敲门。
“进。”
是余厉的声音,沐容打开门,看见余厉正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文件。
“沐容,坐吧。”
他将手中的文件放到桌子上看向沐容。
沐容还是那副乖巧的模样,静静的坐在他的对面。
余厉将泡好的茶放在他的对面。
“当做自己的屋子,不要紧张,”今天不是来打你的。
在华年的咆哮声中,欲离倒是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沐容。
沐容端起杯子,小口的抿着杯中的茶。
入口时有些苦涩,确是回味甘甜,芬芳甘冽,清香怡人。
使他的一颗心,慢慢沉静下来,
他的姐夫,本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竟然会泡茶。
沐容放下茶杯,看向余厉。
“姐夫,叫我来,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