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身法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玉笙挑了一整天的水，也只够洗衣服的。

此时此刻，她真的不喜欢白色了，累的腰酸背痛腿打晃，肩膀都磨破了，才打了那么区区一点水洗衣服，包括她自己的那件白衣。

別惊雨为什么不给她一件黑衣呢，难道慕云澈喜欢白色，她这个当丫鬟的也要穿白色吗？这挑水挑了一天，白衣怎能无尘？想哭。

天已经黑透了，玉笙才洗完几件衣服交差。

桃花树下，那一袭皎然出尘的白衣独自坐在摆满精致食物的案几前，显得有些落寞。

“殿下……”慕云澈闭着眼睛，玉笙有点不知所措。

“那个，殿下说要日行一善，不知道今天……”

能不能大发慈悲的放了我？

后面的话，玉笙根本说不出口，她居然连个丫鬟都当不好，哪有脸给自己求情啊。

“回来啦，很辛苦吧。”慕云澈缓缓睁开眼睛，皎然如月的眸子清净而安宁，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的温柔，抬眸一笑，仿若有万千星辉洒落。

“……”玉笙心神有些恍惚，日行一善，该不会就是对她笑一下，然后再把她这个没用的丫鬟踢出山门？

“日行一善，吃饭，今天我做了桃花羹，你尝尝。”慕云澈好心的替她盛了一碗饭说道。

真的不罚，不骂，还可以吃饭？

牡丹姐不是说小丫鬟每天不是挨打就是挨骂，还关禁闭，不给饭吃，说不定主子不高兴棒杀了也是有可能。

“多吃一些才有力气，不要着急，慢慢来。”慕云澈又夹了些菜放进玉笙碗里，目光温润如水。

世界如云销雨霁般明亮起来，玉笙拿起筷子差点就感激涕零。日行一善这种良好行为实在是值得发扬光大。

“虽然现在很辛苦，但是慢慢习惯了就不那么辛苦了，就算你不能修行，但是也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有危险的时候……没有人救你，你也可以……”慕云澈安慰玉笙。

“我知道，我也可以跑……远一点。”再也不用抱头虾米蹲，狼狈老鼠窜。

玉笙话未说完却不由羞红了脸，哎呀，简直忒丢脸面了，她为什么总是先想到落荒而逃，算了，还是吃饭。

“吃慢一点，慢慢吃，不着急。”慕云澈又给玉笙夹菜，轻声安慰把整张脸都埋在饭碗里，埋头苦吃的玉笙。

“殿下，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玉笙抬起那张嘴角带着米粒的脸，眼泪汪汪，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说道。

月辉倾洒大地，桃花纷纷而落。慕云澈伸出白皙细长的手指，仿佛自然而然的拂过玉笙嘴角的米粒，静静的望着玉笙，沉默了良久。

最怕空气会安静，玉笙心惊肉跳，这是什么情况？她是不是说错什么了？难道仙人真的是那种割肉喂鹰，舍身喂虎，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舍己为人，一味的牺牲奉献，还不求回报？

这人格太伟大了，衬托着目光短浅，不思进取，胆小怕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兼之还曾暗地里腹诽心谤恩人的她，好卑微，好渺小。

“墨残……快醒了。”慕云澈慢慢的说。

“墨残醒了？”玉笙跳起来转头就走，跑出门口又跑回来，眼含热泪，讪讪的说：“殿下，我可不可以拿些饭菜……墨残三天没吃东西了。”

“可以。”慕云澈无波无绪的回答，慢慢闭上了眼睛。天地清冷静寂。

“云澈殿下，你真是个好人。”

玉笙听了，感激的又湿润了眼眶，她能遇到这样的好人，简直就是祖坟上冒青烟，前八辈子修来的福。

玉笙捧着碗饭兴冲冲的冲进小竹轩。小竹轩如今只剩下墨残一人。别惊雨的两个徒弟自觉已经和师父撕破了脸，于是两人一合计，干脆反叛到梨暖那里去看家护院了。至于为什么梨暖会对别惊雨的‘叛徒’照收不误，据说这是个惯例。

惯例就是习惯就好了。

“墨残，你醒了，我给你带吃的了，很多好吃的，你看……”

神仙不亏是神仙，慕云澈屈指一算的能力真是强大，她刚刚走进小竹轩，墨残就真的睁开了眼睛，玉笙喜极而泣，捧着饭献宝似的说。

“……”墨残看着玉笙端着的那碗饭，刚刚醒来的他似乎有点呆呆怔怔。

“这里是太上仙宗，我们真的找到太上仙宗了，他们一定有办法救你……”

天上白玉剑，沙中火凤凰，雪花无情刀，海上碧落宫，云禅灵音寺，统称九州五大门派。其中天上白玉剑就是指的太上仙宗，因为太上仙宗有三把白玉剑惊艳与世，是修道中很崇高的存在。

济山山系是中原最重要的九座大山，连绵千里的九座山峰峰峦叠翠，高耸入云，更有飞流瀑布，千岩万壑，可谓山高水险，易守难攻，实乃兵家必争之地。

但在三十年前如此咽喉之地，在万里沃土的大周王朝并不显眼，太上仙宗更是众多修道门派中比较低调的一个。

那个时候混乱不堪的大周王朝和与世隔绝的天上仙宗没有任何关系。直到有一天，太上仙宗第十五代掌门慕明灏救了两个女子。这两个女子据说是沙中火凤凰凤氏家族最后的血脉，凤凰儿与凤舞。

女人都有八卦的天赋，但是事实证明一些特别八卦的事情都是从男人的嘴里传出来的。就好比周自横这个男人，呃，男孩的八卦程度不比别惊雨差。玉笙只问了句太上仙宗的历史，周自横能从盘古开天辟地说到太上仙宗有多少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再说到楚皇发家史以及久远的深宫秘闻，尤其是背着慕云空的时候。

其实玉笙之所以天黑漆漆了才回去交差，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周自横的八卦。毕竟玉笙什么都不记得了，需要了解一下她身处的世界。不过半天的时间，周自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将燕楚恩怨聊了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