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清辉铺满大地,庆功宴已经结束。喝醉的人东倒西歪,有的趴在桌子上,有的倒在桌子底下,还有的放浪形骸,又哭又笑,一杯敬神,二杯敬鬼的,实在让人心生怜悯,这一场仗打下来也不知道死了多少英雄豪杰。
九百九十九个白玉台阶之上便是太上仙宗至高无上的清风殿,玉笙站在那巍峨的道殿之下显得渺小而又卑微。
慕云空,周自横带着玉笙避开那些还在喝酒划拳的人,远远的看到清风殿内有三个白胡子老头和一个和尚谈天说地,气氛融洽。慕云澈的心情似乎也不错,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
呃,也亏他坐享其成,毫不脸红。
“你家那个调皮捣蛋的小九呢,怎地今日没见?”当玉笙三人走到清风殿外时,无觉大师忽然问道,慕云空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无觉大师你记错了吧,我们只有八个徒弟,哪来的小九?”玉笙一眼便看见说话的人手边放着一把锃亮开山刀,便知他是别惊雨的慈父别恨天无疑。
白须白发的恨天真人魁梧雄壮,如同他身边的开山刀一般,仿佛无论经历多少个千秋万载,却依然锋芒外露,霸气凌人,端的让人敬而远之。
“师弟你健忘了,我家确实有个小九,不过还未拜师学艺,目前刚到太上仙宗不久,还处在磨练筋骨的阶段,是我朝五皇子慕云空,年方八岁。”
说话的人是个慈眉善目的普通老人,普通到猛然一看就是山下青衫布衣白头翁,但细细观之,那眉宇间颇有悲天悯人,济世为怀的气质,想来是药王静安真人,思静安。
“还未拜师吗?总觉得你家的小九早就应该拜师了……许是人老了,记错了。”无觉大师脸上浮现一丝错愕,笑道。
“我家小九何止调皮捣蛋,自从他来了之后,整个太上仙宗都是鸡飞狗跳,难得大师还记挂着我家小九,虽然小九野性难驯,桀骜不驯,甚至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但他……依旧是我最心爱的徒弟。”最后说话的这个人应该是道墟真人。
如果别恨天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刀,那道墟真人就是一把不世出的古剑,沉稳凝重,乾坤内敛,却迎曜如星,浩气凛然。道墟真人慢慢的说道,颇有珍而重之的意味,灼灼的目光似乎穿过虚空,落在清风殿外偷听的三人身上,玉笙顿时感觉如芒在背。
“多年不见,这云空在凤凰城居然被养成这个样子?那我们这三把老骨头可得好好管教才好,免得他小小年纪误入歧途。”恨天真人捋着胡子皱着眉头,感觉肩膀上责任重大。
“我们还是走吧。”像这种情况还是离开为妙,如果被发现那就尴尬了。
玉笙小声地提议,转头看了一眼慕云空,慕云空的的脸色由白转黑,由黑转青,又由青转红,红里透着紫,端的是七彩缤纷,变化多端。
想来他一个自小循规蹈矩的皇子,虽然不及几位哥哥那般有德行兼备的名气,但也是受过贤人谆谆教诲的。且不说他参悟天地的悟性在众多弟子中是拔头筹的那个,就说他一个勤俭节约懂礼貌,勤劳笃行乐奉献,明理守法讲美德,孝亲尊师善待人,自强自律守规矩,诚实守信有责任,此处参考小学生守则乖到不能再乖的乖宝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师父是这么评价他的吧。
恣意妄为,无法无天?难不成慕云空在凤凰城的时候是个混世魔王,纨绔子弟?想想也对,他自小生下来要什么有什么的皇子怎么就不能有点纨绔的劣性?那不是缺点,是人家有那个资格好不好。
“不能走,这般评价我们五皇子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玉笙,我们一起进去和他们理论理论。”眼看着慕云空要炸了,周自横咬牙切齿,一副邀请玉笙进殿讨公道的表情说道。
“不是说要尊师重道,任何时候不可忤逆妄为……”难道就这样登堂入室,还兴师问罪?她不过只是个小丫头而已啊,有说话的权利吗?况且听墙角本身就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清风殿外有一潭池水,池水清澈见底,一眼便看见水底一朵石莲花,石莲花上有一尾青鱼,一动不动的跟个雕塑般似的。玉笙站在池塘边,十分紧张,手指不由自主,有意无意的撩动清水,说来也奇怪,那雕塑般的青鱼竟然动了,并且快速的游了过来。
“是谁在外面藏头露尾,鬼鬼祟祟?”玉笙话还没说完,筵席间一个矮胖的男子警觉有异,捏起一粒豆子随意的弹出,只听周自横啊的一声惨叫,脚步一歪,就歪进了水里。
慕云空红红的脸又变得惨白,玉笙本能的伸出手将周自横拉住,然后脸色也变得惨白。池塘里那尾青鱼竟然在一瞬间变大了数倍,而且变成了龙头鱼尾,嶙峋狰狞的大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就咬向周自横。
这是什么怪物?玉笙惊慌失措,龙头鱼尾的怪物还在变大,一瞬间变成池塘那么大,这一张大嘴如同一扇门足足可以把他们三人一起吞下去。
逃,无路可逃啊,玉笙吓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肝胆俱碎,怎么感觉他们三个人真不够给怪物塞牙缝的?
可是太上仙宗为什么有怪物,怎么会有怪物,谁养的?为什么要变成一尾青鱼骗人?
千钧一发之际,玉笙感觉他们三人凌空而起,如同飞似的逃离了怪物牙缝的范围,然后很不客气的被丢在地上。
别惊雨开山刀在手,严阵以待:“灵尊息怒。”
玉笙和慕云空周自横赶紧连滚带爬的躲在别惊雨身后,这哪里是让怪物息怒,分明是打架的气势。
怪物一口咬空怎肯罢休,直接从水中霍然而起,张牙舞爪,目眦欲裂的冲着玉笙三人怒吼,颇有一种吃不到他们不肯罢休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