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七是躺在担架上面,被人抬着回来的。
丛璟猜的没错,大理寺的人对她用刑了,强迫她签字画押认下了杀害刘月的罪名。
看着躺在担架上下身血红、毫无生机的南七,丛璟的眼一下子就红了,随即被一抹骇人的戾色所取代,脸上也是风雨欲来的怒气。
大理寺卿两条腿疯狂地颤抖着,整个人也如暴风雨下的小白花,不仅一张脸惨白如纸,他的身体也伴随着丛璟越来越深的怒气不断摇晃,生怕下一秒丛璟就直接掀了整个大理寺给南七报仇。
南七只觉得身上传来一阵有一阵的剧痛,隐隐约约间她好像看见了付锦的影子,逆着白光站在她面前,仿佛是一个触手可破的梦境。
是他吗?南七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尖触及一片冰冷,她的手指勾住他的,轻轻地垂在身旁。
是他。
丛璟微微一愣,随即全身的怒气顿时消散。
他没有多说,只是命人将南七送回公主府,又托人带了句话给佳音。
丛璟目送着南七逐步远去,他深吸一口气,狠狠地瞪了大理寺卿一眼,独自向皇宫走去。
……
南七醒来时,头顶是熟悉的素色床帐,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她离开公主府前的那一天,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南七明明记得她在昏厥之前看见了付锦的脸,但她为何会在公主府醒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北五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走进来。他看见南七醒过来,十分惊喜地坐在他床边,“七哥,你终于醒过来了。”
南七点点头,一手支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
北五将药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忍不住吐槽:“你再不醒来我都要怀疑你是被自己臭晕过去的!”
南七:“……”
她坐起一半的身体直接僵硬在半空中。
这剧情发展怎么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你不是最讨厌有人碰你的身体吗?上次你喝醉了,我好心好意地想要给你换衣服,被你一拳打在鼻梁上流了好多鼻血,之后你还不停的找机会折磨我,从那以后就再没有兄弟敢给你换衣服了。”
北五一脸心有余悸道:“这次你回来之后,公主吩咐东二给你换衣服,那你是不知道,东二直接就找块石头把自己胳膊打断了,啧啧啧,那场面……”
我有这么吓人吗?南七看看自己身上这件快馊了的牢服,和衣服上残留的血迹,自己都不忍心地瞥开了眼。
“这大理寺的人太过分了,怎么能不抓凶手就直接逼人认罪呢?”
南七没有说话,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这个时候她还猜不到付锦有其他身份的话,她这几十大板也算是白挨了。明显就是有人想对付锦下手,借自己探探付锦的态度而已。
所以,她有可能真的是付锦救回来的?那自己的身份……
南七有点急迫问道:“公主是怎么知道我入狱的?”
北五不在意地答道:“我告诉公主的啊,大街上都传遍了,公主府第一侍卫南七因为明仁医馆凶杀案被抓进牢里了。”
艹,我刚刚告诉付锦我叫林宛,这层马甲就被明晃晃的扯下来了,还有没有一点基本的善良了?
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来人是南四,他没有等待屋内人的应答而是直接推门进来:“热水已经烧好了,你现在不能洗澡就自己擦下身体,换完衣服记得涂药。”
北五自觉地离开房间,但还是有点不放心:“七哥刚刚受的伤,能自己换衣服吗?”
他话音刚落,南七就仿佛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抬起脚准备下床,被打得火热惨不忍睹的屁股还直接就坐在了床榻上,丝毫没有避讳自己身上的伤口。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恢复能力有多逆天。”南四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北五也一脸懵逼地向外走去。
南七早些年练武的时候随随便便受个伤都比现在严重,只是她这些年在公主府过得太舒适了,一下子受了伤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到现在适应了过来,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南七把头发丝丝和脚趾尖尖都搓得干干净净,老老实实地等待公主传唤。谁知道一个下午过去了公主半分想要找她促膝长谈的意思都没有,这不符合公主八卦的风格啊……
南七迷惑了。
佳音当然没工夫搭理南七,自家小侍卫被冤入狱和亲亲六弟感情生活比起来,当然是后面这个消息更加有料、更加劲爆、更加刺激了!
丛璟托来的人将南七交给佳音后,语重心长地转说了一句六皇子的原话:南七是我看上的人,记得对他好一点!
什么叫南七是我看上的人,记得对他好一点?
佳音揣度来揣度去,最终得出一个惊天骇俗的结论:她的亲弟弟和她最欣赏的侍卫,不会……是一对断袖吧?
佳音仿佛五雷轰顶,迟迟无法接受这个丛璟扔给她的重磅炸弹。
……
这边,南七嘴边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斜斜地靠在摇椅上,吹着下午温暖的日风,看着廊下一群小兄弟们认真刻苦地训练。
听说南七回来的消息,几乎公主府所有的侍卫隐卫都跑过来了,当然除了自断一臂拒绝给七哥换衣服的东小二。
公主府除皇家侍卫外还有一支私养的侍卫队,根据公主买人的地点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小分队。每个小分队有一个侍卫统领,南七是总的侍卫头子。南七初入公主府,公主就钦点她做了总统领,听说曾经有一人不服公主的安排私下挑战南七,被南七一巴掌扇出了公主府后,南七就成为了众多私卫中神话一般的存在。
南七:谁让他大中午的跑来骚扰我,起床气知不知道?
四个小分队的头子分别是东三、西二、北五和南四。平日里的训练都由他们四个人来完成,南七只是时不时过来巡查一番,她的重点工作还是和公主混吃混喝、聊聊天解解乏。
南七看着头上一朵朵飘浮的白云,心里一团乱麻。
付锦的对头下手都下到自己身上来了,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狠角色。同理可得,付锦也多半是哪家权贵府里的公子哥儿。
南七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愿趟这家族门第争来夺去的浑水,可付锦一张脸老是在自己面前悠来晃去,搅得她心烦意乱苦不堪言。
她从来不是优柔寡断藕断丝连之人,如今这般割舍不下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那便查查吧。
南七利落地起身,进屋写下一张字条,又随口传来一只信鸽,将消息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