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们一个白天一个晚上，一起守护着她，这样不好吗？”

唐笑影声音轻柔，像是在叹息着问道。

“好？你说这样好？笑话！”

书灵指着田梦，状若癫狂，歇斯底里的吼道：“她让我一直只能活在黑暗里，活在绝望中，我就是黑暗与绝望！你竟然说这样好？”

“我从来没有见过白天，没有享受过阳光，没有感受过一丝的温暖，你知道我对它们有多向往吗？”

“每次夜里我听到别人诉说着他们白天的生活，描述着阳光的美好，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他们吗？”

“你明白吗？”

“你当然觉得这样很好，因为阳光与温暖就是你，所有人都喜欢着你敬仰着你！你生来就高贵，生来就拥有最美好的一切！”

“你不会懂我这种天生黑暗与卑微的人是怎么活着的，内心是怎么煎熬的，永远都不会懂！！！”

书灵不停的摇着头，像是在吐诉心底压抑已久的情绪，触动了心弦，通红的眼睛里竟有眼泪滑落。

唐笑影沉默了半晌，他看向书灵的眼睛里满是心疼与失望，终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弟弟，正如你从没见过阳光与白天一样，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黑夜啊！”

他闭起眼睛仰起头，张开双手似要拥抱这茫茫黑夜，脸上有着陶醉，嘴唇动了动：

“你以为我每天都行走在阳光下很美好，很幸福，可是你知道我多么想看看黑暗是什么样的吗？我多想像你一样能自由自在的在黑夜里生活着啊！”

“现在我感受到了，黑夜真的很美好！可惜，这也是我的生命尽头了！”

他摇了摇头，轻叹着：“光明与黑暗从来就不是对立的，也没有优劣之分，更不代表什么高贵与卑微！”

“你以为你活的卑微，只不过是你自己瞧不起自己罢了！因为你不知道，你所拥有的在黑暗里的能力，是多少普通人梦寐以求的能力！是他们以为能使他们变得高贵的能力，是如何的向往却又求而不得的能力！”

“她给了你这种超越常人的力量，你本应该感到庆幸而感激。怎么…就成了你自己的束缚了呢？”

“说到底，你…还是太贪婪了！”

“胡说八道！没有人会喜欢和我一样，永远只能活在黑暗中。”

书灵声音有些哽咽，眼眶通红：“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宁愿只做书里的一个普通人，而不要做这所谓的黑暗之子！”

“可是，这样你就永远只能被困在虚无的书中世界，浑浑噩噩的活着，不能产生自己的意识变作书灵，不能感受到这真正的黑夜了。”唐笑影平静道。

“那又如何，至少我能知道光明是什么样子的！”书灵语气倔强。

“唉……既然如此，你随我去吧！”

“什么？”

“反正你也厌恶现在的自己，觉得自己永远都活在痛苦之中。与其在这样的折磨中永无止境的生活下去，不如随我一起去看看往生的世界。”

唐笑影神情从容，他拍了拍田梦的肩膀让她站好，温柔的看了看她，随后缓缓朝着书灵走去。

“不，我不去，你别过来！”

书灵目露恐慌，颤抖着身子怯懦的往后退了几步，转而又诱惑道：

“我们一起控制了她，让她把我们写成我们想要的样子，这样不是更好吗？”

“我说了，没有人能够伤害她，同时，也没有人能够让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唐笑影的脚步没有停下，神情释然：“我们的出现或许本就是个错误，我能感受到这个世界对我的排斥。只有我们消失了，她的生活才能回到正常的轨迹。”

“所以，你还是随我去了吧！”

唐笑影说完，向前踏了一步，周身的白色光芒猛的暴涨，他整个人宛若沐浴在圣光之中，都快要看不出他本来的样子了，一股神圣的气息扩散开来。

“去。”

他轻呼一声，从漫天圣光中忽地飞出一只神鸟，雍容华贵，嘹亮的鸣叫响彻天地，然后对着书灵俯冲而去。

“不！！！”

书灵怒吼一声，舞动着周身熊熊的黑雾，一条条黑雾巨蟒从身后冲了出来，奋力的想要反抗。

然而，摧枯拉朽的，那黑雾巨蟒宛若纸糊的一般，还未接触到神鸟就被它的圣光震碎，消散在虚空中。

书灵大骇，转身想要遁走，神鸟却猛的一加速，一双锋利的爪子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拎了起来。

“我燃烧了我的生命作为代价，力量倍增。即使在这漫漫长夜中，你也不可能抗衡我的。”唐笑影说道。

“放了我，哥！之前是我冲昏了头，但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感受到全身的无力感，书灵苦苦哀求道。

唐笑影摇头，目露苦悲：“贪婪已经占据了你的内心，早就彻底成为了你的一部分，你改不了了。”

“不，我能改的，你相信我啊！哥，我的亲哥！”书灵更加惶恐了。

唐笑影神情坚定，“我们生于虚无，现在重归虚无也算是一个好结局。我意已决，你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同时神鸟身上的圣光大涨，力量暴增。

“啊！！！”

书灵额头青筋暴起，感到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撕裂了，那股钻心的痛几乎让他快要昏厥，他痛苦的嘶吼着。

他知道了，唐笑影已经下定决心要带走他了，他活不了了！

“等一等，哥！”

书灵一脸的泪水，他嘴唇发紫，颤抖着声音，惨笑着说出了最后一个心愿：

“我…我知道你还有几个…时辰可以活，那个时候再带我走……好不好？”

“我想……想看一次太阳是…是什么样子……”

说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好……我答应你！”

沉默了半晌，唐笑影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

一如他想看看明月，他很明白他弟弟想看看太阳的心有多热切。

反正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不如让他少些遗憾。

就……成全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