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七章 兄弟断情终两绝(1 / 1)翻酒溅华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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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辰看了眼他放光的眼神,视线落在那两桶温水上:“屋里的姑娘有些发烧,你进去给她擦擦吧。”

益德手下险险一抖,立马防备退一步:“祁公子,子曰非礼勿视,我一个出家人,怎么能做扒人家姑娘衣服那等畜生之事!”

所以,小益德,你的意思是,祁公子不是出家人,就可以干那等畜生之事?

祁辰显然知道这话的深层含义,脸色有点发青,看着益德那张严肃面容,淡淡解释道:“我是说,擦额头。”

“哦,擦额头啊,”益德这才松一口气,又一皱眉:“那公子,你大半夜的去哪儿?”

“刚才带这姑娘来的急,只寻了你寺里寻常止血之药,此刻,她发了烧,却不能拖下去了。”他再不通医理,也知发烧这种事情,不能拖延。

益德听得一愣,眼睛眨巴好几下,才反应过来道:“祁公子,你这是大半夜要去县里找药?”

“嗯,”祁辰轻应一声,望了眼天上高挂的月亮,嘱咐道:“好好照顾她,我尽快回来。”说着,他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漆漆的山野树林里。

……

“菁兰姐姐,这大半夜的,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孙绣小心望着河岸边黑漆漆的柳影重重,白着小脸,惴惴不安道。

“现在还没到时候,你大哥说了,咱们最早等衙役回衙的时候回去。”李菁兰不在意挑眉,看她胆怯的小模样:“你以前去绣坊帮工到半夜,也不是没走过夜路,怕什么?”

“今,今天不一样,”孙绣后背发凉,缩着身子,瞥着一旁平静的河面:“我,我怕慕清颜的尸体浮起来,她,今天好歹救了我,我们现在,却,我怕她来找我。”

浦溪县衙门到处找蒙面女子的事,各家各户都传遍了,现在人心惶惶,她们也知道慕清颜受伤跳了水,到现在尸体都还没找到。

李菁兰冷笑,脚下步子走得越发轻快得意:“绣儿,她那叫死有余辜,你没见她是如何害你哥的,这种人死了,也是没资格变成鬼来报复人的,若是此刻真碰上她浮尸倒好了,捞起来去衙门还能换不少赏钱呢!”

老百姓对官府有着烙在心底的畏惧,今日官府到处派人搜查的事情,早就让各家各户吓破了胆,人人自危,提前关了门户,生怕给自家惹上什么麻烦。

她不是傻子,自然不敢惹上官府,所以若是往常遇见这种事,她定然早早就关门避事了,但事情的主角是慕清颜,她就控制不住要雀跃的心了!

她爱慕了孙岩这么多年,对于心上人的一举一动,自问都深深印刻在心里,从昨日晚上孙岩见到慕清颜那一眼,她就明显觉得孙岩目光里有些不一样。

昨夜她早早端了脚汤进去打断了他们的相处,原以为后来得了孙岩的真心表白和肌肤之亲,再不用担心慕清颜能威胁自己在孙岩心中的地位。

但她不知道孙岩受了什么刺激,自打慕清颜早上离开后,他一日坐在床上没说过话,直到傍晚官府到处各家各户搜查,得知了春风楼刺杀,慕清颜受伤落水一事,他才终于有了动静。

吩咐自己买了笔墨纸砚来,他起身到桌前不知写着什么,自己担心他身体受不住,想要上前为他帮些什么忙,却都被他一一拒绝。

那一刻,她心里酸涩又委屈,知道自己是被他排斥在外。

见他在纸上挥笔自如,沉着有度,心里又一度着迷,农家出生的汉子,谁能和他一样长得这般白皙斯文,又能挣钱,又会写字。

直到她知道这纸上的内容写得全是关于慕清颜,她那满腔的痴迷又化为嫉妒怨毒!

或许孙岩自己都没发现,但她那一刻能确定自己从孙岩的眼里看到了,孙岩只有对缪风才会露出的认真。

她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的男人,凭什么就和慕清颜短短的两日相处,就能得到孙岩的特殊对待!

所以此刻李菁兰说的都是实话,如今的她真的恨不得在河里找到慕清颜浮起来的尸体,让她能够好好的鞭尸泄愤!

孙绣倒是不知道李菁兰心里的嫉妒怨毒,只被李菁兰那无惧和嘲讽感染,心底松了一口气,手上紧张的力一泄,拿着的那些纸就没预料飘了出去。

“呀,可不能丢了!”

孙绣惊呼一声,飞快往前跑去,正欲弯身下去捡,却突然被一只大手给抢了去。

那手修长笔直很好看,却血迹斑斑。

孙绣咽了咽口水,害怕的顺着那只手看上去。

只见到一张英俊冰冷的脸,正低垂着头,盯着捡到的那张纸,越看上面内容脸色越难看。

“这是什么!”缪风抬起头,声音透着难掩的疲惫却夹杂冲天的怒气。

孙绣哪里见过这阵仗,被缪风吓得浑身哆嗦,死死咬着唇不敢说话,李菁兰没预料缪风突然从河岸冒出来,心底也有些怕,却挺起胸脯,挡在孙绣身前,理直气壮道:“就你看见的,那女鬼生前干了多少污秽事,还不准她死后,我们把她生平爆出来,出出恶气!”

缪风没心思和她歪缠,只盯着她恶毒的脸,扬了扬手中纸:“这些,你们贴了多少了?”

满纸都是慕清颜这两年来被传遍的污事,加上这润色,更多了几分淫秽之意,他不敢想象,这样的东西,若是明天帖的到处都是,慕清颜还能不能在这浦溪县待下去!

“没,没,还没开始,周围官差太多,我们也不敢。”孙绣缩着身子躲在李菁兰身后,吓得连忙出声。

缪风狠狠攥紧了纸,飞快扫了眼周围三三两两的官差在巡视搜查着,再扫她们一眼,道“跟我离开!”说着,转身,脚步飞快离去。

那扫下的一眼,极冷,她们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见他转身走远,互相哆嗦着对视一眼,只得不甘心的跟着他离去的背影。

夜月半至中天,子时已近,孙家院子黑漆漆悄静一片,只有堂屋左侧屋子里依稀透出点微光。

烛火惺忪,晃映在孙岩深沉寂暗的面庞上。

他一动不动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那快至中天的银月不知在等什么。

直到耳边传来错杂的脚步声,他眉梢微扬,转过头看着进门的缪风,微微一笑,轻唤道:“大哥。”

缪风推门而入,一进屋便迎上他温和的笑脸,想起下落不明的慕清颜,一时只觉这笑竟是无比的刺眼。

手下狠狠一扬,一把把手上那一叠纸扔在孙岩面前!

“为什么!”他绷紧脸,怒道。

床上带补丁的印花被褥上,那一叠纸扔的纷纷扬扬,带着怒气被撒得到处都是!

孙岩随意瞥了一眼那些被攥烂的纸,抬头,道:“大哥,当日我以性命救你,今日你却要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来质问我吗?”轻声说着,不难听出他话里带着叹息。

没任他转移话题,缪风只一错不错看着他:“那日,你救我,可曾存了私心?”一字字从喉咙里硌喉而出,钝痛不已。

兄弟一场,若非孙岩今夜所作所为是在深深的伤害她,无论如何,他此生都不会开这个口。

孙岩神色自若,笑反问:“真心不真心重要吗,大哥,你是我用命救下来的,你赖不掉的。”带着轻嘲的声音在静谧的屋子里漫开。

缪风沉眸望着孙岩带着算计的脸,心底倏地裂开一条缝。

这一刻有什么事情突然明白了,也有什么关系永远破裂了。

孙岩仿若不见他痛心之色,仰头瞥了眼天上月,忽而起了兴致:“大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缪风两手在侧,忍不住渐渐握紧,目光复杂而冰冷的看着他,不语。

孙岩对此并不在意,仰头望着天上月:“半年前,我还在城东河岸干活,来了个新人,船工三六九等分的很清楚,对待新人谁都是鼻孔朝天,而我本就被人看不起,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没有针对他想法,两人比较其他人而言,算是关系较好。”

“他身手很好,帮工又很利落,大家没多久,就知道他不好欺负,相反,我模样斯文,在一堆粗汉中更显秀气,码头有个监工,叫石豹,因为大哥在漕帮堂主邓雷手底下做事,便在码头混了个闲差,日日待在码头,除了货物,就是粗汉,难免见到我起了异样心思,屡次暧昧暗示,软硬兼施,我都没有让他得手,日子久了,石豹终于没有耐心了。”

他神思飘远,声音没什么情绪:“那一日,我被石豹拖进一间隐蔽房里,当他压在我身上,当他淫笑着驰骋在我身上那一刻,我就知道,那是我此生最屈辱的日子。”

他淡淡说着:“后来,那个新人发现不对劲,来救了我,可他来有什么用,不过是多一个人见证我的屈辱罢了,当他把我救出去那一刻,我就发誓,那一间屋子里,凡是看见了我遭受耻辱的人,都要死,自然,也包括那个救我的新人。”

他微侧过头,笑看着缪风绷得欲裂的面色:“后来有一天,我表现得精神恍惚,让那新人放心不下跟随我而去,而那夜我假装从了石豹,把他骗去我设下陷进的地方,用巨石砸死了他,当新人赶来时,我刚被抓,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那新人说“放开他,人是我杀的”。”

说到这里,他讲故事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甚至笑出了声:“大哥,你知道吗,那个新人他抢了我的话。只要他晚说一步,我会把杀人的罪名推给他,我就会开口,人是他杀的,谁让他身手好,我只是个文弱人呢。”

他笑容里有些许自得道。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那新人承认自己杀了石豹,也没人敢明面上动他,于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或许这个新人身份真的不一般,所以,在石虎又一次暗杀他时,我救了他一命。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良心,日后助我上青云?”

说完,他意有所指看向缪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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