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鸿醒来，关陌忙关心道：“出了这么多汗，你要不要喝水。”

苏鸿却口干舌燥地抿了抿唇，一把抓住关陌的胳膊：“你知不知道祖神？”

关陌被苏鸿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下来，就去给她倒了碗水，也给自己定定神。

苏鸿眼神跟着关陌走到桌边，又走了回来，等着他回话。

关陌将碗递给苏鸿，苏鸿接过来喝了一口后，又道：“你知不知道？”

关陌虽疑惑苏鸿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耐心回道：“听过，那是个很老的传说了，现在几乎都没人提了。”

苏鸿：“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关陌奇怪：“你从哪儿听的？虽然传说版本很多，但是结局祖神都是神秘失踪，没听说哪个版本把祖神说死的。”

“是吗，许是我听错了。只是刚才做梦忽然梦到了这个，就想问一问。”苏鸿将碗里剩余的水喝完后，递给关陌，“再倒一碗。”

关陌接过碗却没去倒水，像是又捡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你会做梦？我可听说这是人界才有的稀奇玩意儿。做梦什么感觉？”

原来天界之人，真的不会做梦，苏鸿不敢说太多，怕关陌揪着不放，便随口诌了两句：“我也是第一次做梦，死了的感觉吧。”

“那还挺吓人的。”关陌有些失望地去给苏鸿又倒了碗水来。

苏鸿一连喝了三碗才觉着口渴得到了缓解，而且还顺便喝饱了。

关陌：“见过这么多次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不知道吗？好像是不知道，我叫苏鸿，苏是……算了，你知道是苏鸿即可。”苏鸿想多解释一下自己的名字，却发现姓氏不好介绍。

“哦。”关陌见苏鸿神色异常，便只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看着帐里跳跃的烛光，苏鸿觉着有些晃眼，就像祖神爆炸时迸裂出的火光。

苏鸿惊觉自己有些陷进去了，强行断了思绪后问道：“我睡了多久？”

“晚饭时喊你不醒，我看你只是睡的沉便没有再叫你，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子时了。”关陌不放心，又多说了几句，“刚才你忽然不安起来，我听到声音过来一看，你浑身都在发抖，还不停地冒汗。”

关陌这人猎奇的很，苏鸿不愿与他多说，搪塞道：“没事，你去休息吧。还有，石林的事我答应你了，需要做什么明日再与我细说。”

“你说的，可别忘了。”关陌一时高兴，见苏鸿也没什么事，怕她渴又给她倒了碗水，然后屁颠屁颠回了自己那边。

白日里废了那么多口舌，还不如给她倒了几碗水，早知道她一进营帐就该给她倒水的。

小队长的营帐和普通魔兵的营帐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小队长可以独占一帐而已，为了方便一帐八人休息，营帐里的床足有三丈多长，十人同寝都没问题，就是床太硬睡着不舒服。

苏鸿重新躺下，却没敢入睡，那个梦太真实了，以至于她醒来后一时竟没能分清梦与现实。

如果祖神是真实存在的，那梦是不是也可能不是梦，这身体的原主会不会和祖神有什么关系，梦里她竟然可以那么清晰的感受到祖神的孤独、不舍还有爆炸后撕心裂肺的疼痛，以及那最后的，怨憎！

苏鸿忽然明白，她之前为什么会觉着活着是她求而不得的事了，那不是她的感觉，是这身体原主的感觉，是原主的意识海左右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人既然不想活，那就都死吧。”这是意识海里出现的声音，不是她的想法，但在那一刻对她的影响却那么大，大到可以让她忽略自己的想法去杀人。

会不会有一天，原主的意识海将自己的意识全部吞噬，然后以另一种方式复活，而她一点点地消失。

苏鸿忽然怕极了，为什么她每次觉着事情已经足够糟糕了，却总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她第一次有种孤立无援的无助感。

她的魂魄是元花放入这具壳子里的，夕阙也是这壳子的好友，就连炽山也在她以为算是兄弟的时候，在她背后插了她一刀，至今不知还在算计着她什么。

她像一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船，被风浪赶着向前，而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却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不能在这里待了，她要走，这是苏鸿此时唯一的想法。

关陌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苏鸿悄悄翻开被子下了床。晚上的大营十分寂静，除了外面巡逻的几队魔兵走近时发出的声音，什么杂音都听不到。

可能是在城中，城外有魔兵守城，又有结界守护，城里的守卫就相对松懈了不少。

苏鸿很容易就躲开了巡逻的魔兵，往城门处摸去，走到一半时，全城的灯忽然就亮了起来，有人冲着主营的方向一路大喊：“敌军攻城了，敌军攻城了，敌军攻城了……”

反应快的魔兵迅速从营帐中冲出来列队备战，苏鸿也迅速将铠甲召出穿戴好，装作刚从营帐中出来的样子，反身回去寻找关陌。

此时城门守卫只会更严，若是跟着出战反而是最容易出城的法子，也省了她暴露身份。

关陌听到外面的动静很快就醒了过来，准备喊苏鸿时才发现她不在帐里，顾不上苏鸿去了哪儿，他穿好铠甲便出来整队。

目光在周围巡视了一圈还是没发现苏鸿的踪影。

他正着急是不是出了事，就看到苏鸿从远处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关陌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询问，只能使眼色道：“奇明，快入队。”

“是。”

苏鸿绕到小队最末端，站了进去。

整队完毕，出战的命令还未下达，随着大鸟煽动翅膀的声音，阑干城的上空就已经被尽数侵占了。

乌金战鸟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提醒着阑干城中的人上空究竟有着什么。

护城结界在乌金战鸟临空的那一瞬就显现了出来，将阑干城与外界隔绝开来，乌金战鸟在上空一下下煽动着翅膀，却毫无进攻的趋势。

就这样僵持了将近两个时辰，天色都大亮了，双方仍是毫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