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航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猫着身靠在墙上走,这里已经很靠近刽子手所在的贫民窟医院,寒风呼啸,就像是一把利刃在身上割,刺进骨髓里面去,这是太过于恐惧的后果。
废话!你明明知道前面是虎巢,却不得不闯进去,难道不害怕吗?鬼知道刽子手现在会不会站在身后,悄无声息的在脖子上来一刀,死在这种鬼地方,都没人收尸。
真烦!
整个脑袋都是乱糟糟的,为什么非要跟着来?明明这些都不关他的事情,现在悄悄溜走不就行了?
可当时承诺过她的,要亲眼见到刽子手死在面前,虽然不是自己杀死的,可这也履行了承诺不是吗?毕竟当时并没有说要他亲手杀死。
现在就退缩,会不会太窝囊了点?周航承认他是那种公认的废材,可以说他一无是处,但不能说他言而无信,当时她说过,最讨厌那些没有诚信的人,所以,即使现在她不在了,死了,可也不能当令她最讨厌的那个人。
周航深吸口气,似乎是在给自己前进的勇气,当今早他从小道消息听到“圣晶诺丁学院”的学生要猎杀刽子手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正不知所措该如何用他那完美的口才、不烂之舌劝说那群“生灵者”带他去见证刽子手的死亡时,很巧的,遇到了苏西泽这个冷冰冰、脑子一根弦的家伙。
当时他还以为要废很多口舌呢,没想到一条消息就能打发了。
可前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确实太过于烧脑、诡异了,这让他感觉到事情并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复杂程度远超了脑子的想象。
本以为这群学生会联合起来,杀了刽子手后普天同庆,可如今看来,最危险的并不是刽子手,而是那群互相利用的学生,其中让他最感到惊恐的就是“鸭舌帽女孩”了,她不会亲自动手,可会下套,一环接着一环,这种人,是最可怕的。
鬼知道现在他跟着苏西泽来,是不是她下的套。
不过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鸭舌帽女孩”也好,罗西烈也好,这些人都不是善茬,那苏西泽呢?这货自然也不好对付,不过这是他最信任的、最值得合作的人了,至少苏西泽不会杀了他。
而罗西烈和女孩不同,这两人的心深不可测。
罗西烈就不用说了,刚刚见面就想杀了他,女孩呢?虽然目前她没有要杀自己的想法,可鬼知道她现在有没有把自己列入死亡名单了,女人心海底针,根本就琢磨不透。
周航挠挠头,拔得发根直生痛,让脑子冷静下来,别去想那么多。这招还是有些用处的,这一拔,心里的恐惧果然散去了不少。
他忽然顿住了,在黑暗中依稀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蹲在铁皮屋前,手里拿着把明晃晃的小刀,正对着外面探出头去,显然是在勘察地形。
“苏西泽?”周航暗喜,正想着怎么找这个机械天才呢,没想到他就出现在这里了。
周航慢悠悠地踏步走去,不发出一点儿声响,直到来到苏西泽的背后才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苏西泽就像有弹簧一样瞬间翻过身来,匕首直接架在周航的脖颈上。
“是我啊!你不会杀红了眼,谁也分不清了吧!”周航吓得举起双手,颤抖的说。
苏西泽认出了来人,又转过身去看向外面,周航也探头了出去。
对面就是贫民窟医院,其实那就是个用铁皮搭起来的铁屋子,占地面积少得可怜,就跟一间贫民小屋子一样,里面只有几张椅子和医生工作的桌子,里面点着几根蜡烛,昏暗无比。
这种没有人贵族来投资的小医院是买不起晶焠的,甚至连灯泡都买不起,通常一颗蓝晶焠就能买五十根蜡烛,虽然照明强度远比不上是的灯泡,可对这种小医院来说,已经足够了,毕竟晚上也没有什么人。
“人在里面?”周航低声问。
“是的,刚刚我看到刽子手走进去了。”苏西泽低声说。
“那你还不进去?蹲在这里干嘛,你不是来杀她的吗?要是等下她跑了怎么办?”周航说。
“我在想,我手里的刀能不能杀了她。”苏西泽亮起手里的小短刀。
“火铳呢?”
“没子弹了,因为时间紧迫,我只做了十颗,刚刚在酒吧那边已经用光了。”
“不是吧?!”周航傻了:“你现在连杀伤力最大的武器都没有了,还敢来杀了她?你是不是杀红了眼,还是想骑士证想疯了?你又不能使用晶焠,就凭这把跟手指一样长的小短刀?拜托大哥,刽子手可以连火铳都不怕的,会怕你这个小短刀?”
“没事的。”苏西泽抬起手来,一枚晶莹剔透的蓝晶焠悬浮在手心,正发着莹莹光泽。
周航看得眼睛都大了,他还是如此近距离看晶焠,那个上尖下尖的水晶块,虽然杂货店也有卖,可那个死老头从来不让他看这些晶焠,毕竟那都是很名贵的,穷人倾家荡产也买不起的蓝晶焠。
“你带着玩意来干嘛?”周航咽了咽口水,问。
“这是我从杂货店拿出来的,其实我知道火铳对刽子手没用,这才是我的杀手锏。”苏西泽淡淡地说。
“你不是不会用晶焠吗?拿出来有什么用,跟刽子手做交易?好像别人根本就不在乎蓝晶焠,要是你拿个红晶焠,刽子手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不过红晶焠换他人头,显然有点不值得。”
“不!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会使用蓝晶焠,但是会发疯,所以不到最危险的时刻,我还不想使用晶焠。”
“发疯?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我杀的人够多了,我不想再杀君士坦丁堡这几十万人。”苏西泽说得很平静,仿佛这不是大话,而是真的。
周航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使用晶焠就会杀了几十万人?大哥你再开玩笑吧?你以为君士坦丁堡是什么地方,夏国那种落后的城市吗?先不说普通人有多少人,君士坦丁堡的生灵者就有数千人,加上圣晶诺丁学院的教师、学生,还有贵族等等,得有上万人了吧?
而且那些贵族大佬的阶级不知道高到何等离谱的地步,远超刽子手影像者,你说单单使用蓝晶焠就能屠了君士坦丁堡?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过有一个人确实能行,那就是冰水晶的七殿下!可眼前这货,只是跟他一样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这句台词真够中二的。他想。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再被雷劈!”周航低声说。
话音刚落,周航就看到苏西泽已经猫着身子走向了医院,他观察了很久,这个闹鬼一样的医院空无一人,蜡烛也只是点着,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不过鬼好像没有影子。
周航也鼓起勇气走过去,屁颠屁颠的跟在苏西泽的身后,目光一直警惕着四周,但并没有发现刽子手那苗条的身影,就好像她真的会在医院里面的,等着他们去杀,当然这样再好不过了,自杀那就更好了。
“好安静,会不会有诈?”周航问。
真是句废话,从刽子手主动留下杂草开始,他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诈,但是他们不得不闯进去,那种别无选择的感觉,真是好烦!
“别说话。”苏西泽加速度直接来到医院的门口,往里面看了看。
周航跟着进去,学着苏西泽做了同样的动作,他突然发现,这个医院里面空无一人!连个刽子手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不过他却闻到了某种味道,这是药味。
“里面没人。”苏西泽说。
这个铁屋子里面就几张椅子和张桌子而已,望进去一览无余,每个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能藏身的地方,就只有那张桌子了,可桌子是紧靠着铁皮放着的,根本就不可能藏人,难道刽子手钻进抽屉里面去?
“不会被耍了吧?”周航忽然觉得有些平静了不少。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进去看看。”苏西泽走进了里面去。
果然里面没有刽子手的身影,但是他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草席,还有张破棉被,缝缝补补,也很薄,里面弥漫着些药味,还有那股淡淡的清香。
周航看到没事儿,也跟着走了进去,他四顾,看到草席旁放着个夏国而来的陶瓷,下方沾着漆黑的煤炭,显然这个就是来煮药用的,药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苏西泽在陶瓷蹲下身来,手轻轻碰了碰:“还是温热的,说明刽子手刚刚离开不久。”
周航揭开陶瓷的盖子,看到里面的药还是热的,显然是刚刚煮的,旁边还放着未喝完的盛着药的破碗。
“这种药就是用刚刚那种草药煮成的,刽子手生病了?”周航问。
“这是治什么病的药?”
“疮咳,这种病在夏国才会有,而且发病者会长期高烧不退,浑身无力,伴有剧烈的咳嗽,轻则咳嗽几个月,重则咳出鲜血来,最后死亡,这种病根本不可能医治,只能依靠药物来维持,但看刽子手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病,难道这个死变态还养了个生病的人?”周航说。
苏西泽看了眼四周,草席旁凌乱不堪,明显刽子手是急匆匆离去的,就好像碰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情,不得不抛弃落脚点而去,可她遇到了什么危险?连药都没喝光就离开了。
还有刚刚在酒吧,刽子手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她想跟苏西泽合作猎杀目标吗?显然不可能,这几个月来,刽子手都是单独作案,杀人手法高超。
甚至连君士坦丁堡的贵族们对她都是很头疼,通缉了几个月,连刽子手真正的身影都没见到,可以说,刽子手在君士坦丁堡如同鬼魅,连威胁到她生命安全的人,少之又少。
可现在她却如临大敌般离开了这个藏身点,而且还带着个,患有绝症的病人,那么,到底是谁,威胁到了刽子手?
苏西泽突然觉得,现在追杀的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刽子手了,因为她的做法,根本就不符合刽子手前几个月的手段,可如果她不是,为什么前去抢夺重要文件呢?又为什么被追杀了那么久,都不说明,她不是刽子手?
“喂!你怎么了?”周航站起身。
“还有什么新发现吗?”苏西泽问。
“没有,但是我敢肯定的是,刽子手现在已经不在这间医院里了,而且她已经带着那个病人逃之夭夭了,但我有点想不通,刽子手为什么故意引我们过来,然后就逃了呢?以她的身手,杀了我们这个弱鸡组合易如反掌,可她却选择了逃走,难道是你的火铳吓到他了?”周航挠头。
“不知道。”苏西泽回答得很干脆。
“这个刽子手到底要干嘛?你看看草席,上面还残留有药渍,显然刽子手在味病人喝药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令刽子手这个影像者都害怕的事情,或者她感觉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靠近,所以才急匆匆离开,甚至病人连喝药的时间都没有,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刽子手也感到恐惧呢?”周航陷入了沉思,脑子开始分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