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川跟翡翠汇合之后,就匆匆往雍王府赶。
初冬的夜已经很凉,她拢了拢长袍,催促着翡翠加快步伐,四下无人,地上全是斑驳黑影,眼下也正是多事之季,她不免有点害怕。
“穆姑娘,我们回去会不会被王爷发现?今天这么晚回去,恐怕……”
“怕什么,别看他老是拉着脸,不苟言笑得像个冰块,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他不会这么严苛,只要我们没做什么坏事就好。”
“可是……好吧,那我们还是快些回去。”
雍阳大街的所有商铺都已经关门闭户,门口挂着的灯笼和招牌都被冷风吹得猎猎作响。
一股寒气从远而近,穆小川心慌得一匹。
“翡翠,快!马上就到了!”
俩人已经是小跑的速度,有点惊慌失措。
夜路她不是没走过,但是今晚的夜显得有点不同,虽四下无人,但是她却感到有无数的眼睛盯着自己,千万只无形的手向自己伸来。
“姑娘,怎么啦?”翡翠感觉不到什么危险,但是她对黑夜有着莫名的恐惧。见穆小川这样说,便更是害怕了。
穆小川也说不上来,她只是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危机重重,也许是自己多疑,她似乎看到旁边的两条巷口,都快速地掠过黑影,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向一群黑鲨一样,张开着血盆大口而来。
“快走!”穆小川再次催促,手紧紧地拉着翡翠,都惊出了汗湿了掌心。
“往哪里走?”一个幽深得令人发怵的声音从天而降。
穆小川抬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缓缓而降,最后稳稳落在离自己二十米开外远的地方。
“姑娘这是往哪里跑?”男子又换了一种低沉的声音,如果他不是露出了脖子和脸,穆小川会认为眼前的男子就是那个鱼鳞怪。
这个地方,会变声的人怎么随便哪里都有。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并没有开口。
腹语?难道他是用的腹语?!
穆小川瞪大了眼睛,且试探一番。
“你是谁?为何阻挡本姑娘去路?”穆小川将翡翠护在身后。
“棘千寻。”三个字悠悠地从他身上发出,他的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笑容,让穆小川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
“棘千寻?名字倒是好听,只是你为何阻挡我们去路?”
穆小川很多时候都想不透,自己乃云尊仙界的仙子,堕落凡界,除了云尊仙界四大家族会知晓,怎么感觉好像所有凡人都知道一样,每天都要担惊受怕地活着,脑子都要崩掉好几根弦。
这个棘千寻,莫非也是冲着洛河珏而来?
他没有回话,素手轻轻一挥,翡翠被他使出的扶云掌推出好几十丈远。
穆小川吓得下意识地护着脸,翡翠“砰”一声落地,吐出了一口腥红的血。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离开!”这句话是冲翡翠说的。
“你想干什么?”穆小川慌了,看他根本就没有怎么出招,竟素手一推,隔着这么远,翡翠就差点丢了半条命。
“翡翠,你快跑,回去找墨淮轩!快走!”
翡翠不想离开,但是此刻不走,俩人都有可能命丧于此,她只能狼狈地爬起来,跑回王府找人。
“不想干什么,想从你身上借一样东西。”一张俊美的脸已经凑近穆小川的面前。
她不过是眨了一眼,他怎么就……就这么近了?
“你到底是人是鬼?”穆小川瞳孔放大,仰头看着他的脸。
“呵,没想到,你竟穿过扶云衫,难怪连我的扶云掌都奈何不了你。”他嘴巴紧闭,好奇地看着穆小川巴掌大的脸,声音是从他腹中传来。
“什么扶云衫?我不知道……”穆小川被他温热的气息逼得往后仰着身子,她不敢动,别说反抗,就是说话,她都不敢大声。
眼前的人太恐怖了,他不开口,却能说出各种奇怪的音色,长得不甚墨淮轩,但是全身散发着比他更寒的气息,像一个大冰窖拢住自己一样。
“那个短命鬼,竟把扶云衫给你穿过,想来他是知道我会找他算账,可惜,他不知道,竟帮了我一把,我的扶云衫捕捉到信息,会回传给我。”冷冷的声音散发开来,但是穆小川根本就听不明白。
看到她不停地转动的美眸,棘千寻忍不住调戏道:“怎么?你是不知道?看来他护你护得很好。既然扶云已经伤不了你,那我便纠缠你,扶云在,你在;扶云亡,你亡!”说完,棘千寻离开了半米远,脸上的笑意更浓,他的眼神延伸到远处,转瞬脸色变了。
墨淮轩来了,他带着尚林和殊离飞身而下,看得出来,他们是急忙赶来。
“记住了,扶云亡,你亡!”说完,棘千寻像一缕烟雾一样消失了。
穆小川看到一缕白发,闪着银色的光,在空中飘落。
她想都没有想,伸手去接,顶多就是他留下的一根白发。
可是,当银发接触到她掌心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像触电一样,全身都像被万伏电流穿过,痛不欲生。
有那么几秒钟,她的筋骨如断裂般难受,双眼也红得像岩浆一样,灼热可烧毁万物。
那根银发,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她的掌心,被勒出来的伤口,也瞬间就愈合了。
她倒在了地上,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是浑身无力,连爬都爬不动。
三人见状,不约而同地跑过来,墨淮轩一把将她抱起,他的脑子已经来不及思考,只是担心得要死。
尚林本想继续追寻那个男子的身影,可是他已经无影无踪。
回到府内,穆小川就发起了高烧,迷糊不清地呢喃着胡话。
翡翠受了伤,但是也守在屋内。
御医来过,又走了,查无可查,辩无可辩,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也不知道如何对症下药。
一夜之间,雍王府又恢复了以往的沉寂,连着好几天,府里都是冷冷清清,沉睡的人继续沉睡,醒来的人也不敢乱说话。
墨淮轩守在她床前,已经是第六天了,他脸上已经长出了青色的胡渣子,躺着的人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尚林,宁相府那边查得怎样?”
“回王爷,并没有搜出来长宁郡主所用的毒,宁相那边也给不了具体的答复,属下以为,那毒,并非长宁郡主所下。”
墨淮轩没有作声,之前他们就分析过,地牢的毒气跟她所中之毒并非同一种。
现在墨淮轩只是怀疑,她那夜有可能是毒发,也有可能是那个男子对她做了什么,只是他隔得远,没看到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