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安排进庙里入住后,鹿稚一一直跟净怀形影不离,也是被迫形影不离。
第一天住进来被安排进净怀的屋里,里面的摆设井然有序,没有过多的装饰,简单的桌子、椅子、茶具、床铺、木鱼和佛珠、几卷经书文卷放置于书桌旁,中间摆放着笔墨纸砚,几件灰色、白色的袈衣。
看着屋里的摆设似乎已经有人入住,不过想想应该不会安排一间有人的给她,她还是相信和尚的,他们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吃完晚饭鹿稚一坐于书桌旁听着窗外树沙沙作响的声音。
门“吱呀”被打开,走进一名身体消瘦挺拔,五官俊郎的和尚,他看到鹿稚一并不惊讶,转身关上门,走进房间。
对比他的淡定坦然鹿稚一却慌了,他开门进来时鹿稚一站起身准备迎接他,想要开口询问何事,不想他看了一眼鹿稚一便关上门自顾自的走进来。
在这神圣而又庄严的佛庙里,夜间突然有名男子像逛自家院子一般走近你的房间里,你能淡定嘛?
鹿稚一开口道,“你是谁,为何进我的房间?”
男子弯着腰整理着床铺,不慌不忙转身对着鹿稚一的视线道,“这也是我的房间。”
“什么?”鹿稚一不可置信男子说出的话,白天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不过她是相信在庙里没人敢这样做的,毕竟这是佛庙,这是杜绝一切杂念的佛寺。
“不行,我要找人换间房间。”说完鹿稚一慌不择路地推门而出却被他的一句话给停止了脚步。
“他们不会让你换的。”他没有任何情绪道。
净怀向她介绍自己,接着解释为何将她安排于他房内。
原来这个时期崇尚佛法,佛教是至高无上的信仰,但凡有人中邪或者有妖孽等都会送到寺庙交由得道高僧净化,除了每日诵经为其净化邪气还会将它们带于身边教化,一来为了防止邪祟伤害他人,二来为了彻底的改造他们,从内到在的改造,所以同吃同睡都是正常的现象。
鹿稚一张着嘴巴指着自己,“所以,我就是那些所谓的妖孽。”
净怀看着鹿稚一的反应浅笑不作声,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其实之前主持跟他商量时他是拒绝的,他曾在俗世生活过一段时间,他深知男女有别,受从小的思想教化还是感觉此举有些逾越了,但主持坚持,还说此女跟他颇有缘源,如若她不是人们口中得女巫,他可能会救了次女一命。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听说过次女的传言,有些敬佩她的此番作为又有些为她担心,敬佩她的勇气,他现在倒是挺想见见次女,既然佛祖给了他救她的机会,那他便应下了。
净怀收拾好一床棉被,抱着棉被放在一旁比较小的床榻上。
“你睡床上,我睡这里,你安心住下。”净怀如此聪明怎能看不出鹿稚一的担忧。
净怀开始跟鹿稚一讲庙里大家的作息时间,每日什么时辰做什么事,还有他的习惯。他固定辰时睡觉,每日要做早课和晚课,他看书时不喜被打扰,他习惯性要比约定的时间早一刻到,他有些爱干净,看过用完的东西都要放回原处等等……
听着听着鹿稚一就睡着了过去,净怀的声音很有磁性很好听,极具有催眠的功效,净怀看着已经睡死过去的鹿稚一无奈一笑,摇摇头。
晚课的时,鹿稚一坐在净怀身边学着他禅定着,净怀说禅定乃是佛教的一门基本学课。
佛陀经常提到,呵五欲、弃五盖,有寻、伺、喜、乐、心一境性,初禅具足住。这一句话当中包含了很多个方面,要想证得禅定就不能追求感官的欲乐,比如追求喜,或者轻飘飘的感受都是不对的;要镇服住五盖,寻、伺、喜、乐、心一境性这五种禅支要出现并且要平衡,所以经典当中称呼定也叫做“等持”,要检验自己是否已经入定,便是入定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坐许久后腚有点痛,盘着的双脚有点麻,腰也有点酸,反正全身哪哪也不舒服,鹿稚一偷偷睁开一只眼看了下身旁一动不动的净怀,偷偷将脚放下了按摩了一会,脚底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的感觉,妥下背锤着自己的老腰,心里对净怀很是佩服。休息一会儿矫正回姿势,继续禅坐,这次但是没有第一次的难受慢慢地……意识渐渐得没了,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的,只剩下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什么,睁开眼揉了揉,才知原来自己睡着了,倒塌在净怀的肩膀上,不好意思揪了下自己的头发,尴尬地对净怀笑了下。
净怀倒是没有被鹿稚一影响,眼都没有睁开。
“坐禅,坐到内无身心,外无世界,远无其物的时候,就能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这就是:‘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净怀仍然闭着眼,只是薄唇轻启。
鹿稚一不好意思地又挠了挠头,她刚才的确是已经进入“内无身心”的境界,只是每个人睡着了都会进入的境界,不是保持着清醒仍能进入无我无他的境界。
净怀缓缓睁开眼,看着一脸尴尬地鹿稚一,知道她又开小差了,无奈叹了口气。
鹿稚一挺有天分的,也够机灵,只是对自己不是很自信,虽然表面一副我行我素,不受拘束的,天真烂漫的样子,但是其实她内心很脆弱,她会关心身边人的一举一动,她会害怕伤害了他人而不自知,她也害怕别人伤害她于无形,因此她都尽量与人保持距离,但又渴望与人亲近。而招摇与笑容便是她的面具,隐藏自己的真心,遮目他人,亦遮目自己。
从鹿稚一的身上,净怀仿佛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