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愣愣的接过竹影,眼神中突然闪烁起光辉“子吟,你果然厉害。”
“你好好练习,以后也会如此的。”梅子吟凤眸动了动,她细指一旋,转眼间便见一堆锦袋出现在她手里。
“这是什么?”淮安有些疑惑,他自顾自的从口袋里拿出缓解伤势的药丸,一口咽下。
其他的先不论,这杳殷厢的仙丹是真的神奇,不出片刻,他就感觉到身体的伤口在愈合。
“这是刚刚出剑时顺来的钱袋,你等会儿还银两时,记得多给那些百姓些。”梅子吟缓缓落座,她抬眼看向淮安,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可见的担忧“怎么样了,凡人的剑大抵伤不得你几分吧。”
“不碍事的,我虽然不强,但也不会弱到被两个凡人打伤。不过,”淮安蹙了蹙眉头,似乎是忆起了什么“算了算了,大抵是我想多了。”
他摆了摆手,瞧着桌子上的一堆钱袋,有些乍舌“子吟,你不说拿凡人的银钱不对吗,怎么还拿他们的。”
梅子吟抿起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拿凡人的银钱是不对,但在凡尘间,我的原则一项如此,好恶分明!让我陪他们打架,可是要花钱的。”
“哈哈哈,好原则!”淮安手臂一旋,这样的原则,一点也不似天界众神惯有的死板,不愧是自己欣赏的人,哈哈哈哈。
梅子吟见面前这人比自己还激动些,垂眸一笑,真是摸不懂这小地仙的脑回路。
她瞥了眼店中的狼藉,抚了抚裙摆“吃饱了吗,小地仙,我们该走了。”
“饱了饱了,是该走了,不然一会儿该有官兵来了。”淮安囫囵的吞了几口饭菜,拍了拍身旁礼盒上的灰尘,一把抱起。
“放着储物戒里吧,”梅子吟见他摇摇晃晃的样子,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对哟,还是子吟聪明。”淮安嘿嘿一笑,将怀里的礼盒尽数放入储物戒里“子吟,你且等等,等我还完银两,我们就即刻出发。”
看着淮安风风火火的幻化出干净的衣裳,梅子吟紧了紧手指。
这小地仙虽说是无大碍,但刚刚那满身的血,还是让他休息一晚吧“不急,天色不早了,在此休息一晚吧。”
“啊,也好,”淮安愣了愣,突然一笑“反正子吟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先去还吧,我在前面的客栈等你。”梅子吟清冷的眸子一弯,没再说些什么。
淮安点了点头,一溜烟便消失在街道深处。
这个小地仙,梅子吟眉眼一顿,突然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然,自己也随处走走去吧,想来这个地方离那个人应该不远。
街角深处,淮安瞥了眼四周,见四下无人,他步伐一顿,突然消失了踪影。
他的身影缓缓聚集在一处不知名的府邸之下,抬眼瞧去,只见府邸上金边黑字刻着的小篆。
他长袖一拂,门突然“咿呀”一声,便向两边开去。
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皆是露天庭院,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身后大株梨花兼着芭蕉。
淮安眯了眯眸,停在庭院之外,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他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将他投在大片阴影之下。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淡雅的声音从亭间传来,定眼瞧去,见一抹玉白身影从亭台之间缓缓而来,风姿迢迢,玉树琳琅。
他骨骼分明的指间捏着玉琼杯,一敬一斟皆是雅气“卿今前来,何不与小生共饮几杯浊酒,消尽这凡尘苦闷事。”
淮安一把接过男子掷来的碧光粼粼的玉琼杯,听着他吟诵的诗句,隽秀的眉心蹙了蹙,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他这分明是想告诉自己梅子吟这朵梅花虽然别有韵味,但却不知自己心底的寒冷和血戾,嗤,这个人多年不见,还是这么喜欢含沙射影。
似乎是瞧见淮安没有搭理他的诗情画意,万月枝努了努嘴,倚靠上身边的亭柱“没劲,呐,你要的坠无门讯息。”
淮安接过他递过来的宣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斜头瞥了他一眼“怎么是你来了,阿瑶呢?”
“阿瑶去兰歧城。”万月枝微微晃动手里的玉琼杯,清冽的酒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耀光,他轻抿一口,香醇的液体攸然滑过舌尖,美味在唇齿间游走,最终滑向胃间“啧啧,好酒啊。”
“禅、破镜、嫦娥、莫裘央、君淳木、荆青、还有兰歧城城主沈江蓠,这除了首领-禅不知是何人外,其余六人都是在妖鬼界颇有名气的人物,嗤,有点意思。”淮安微微眯起眸子,他懒散的摩擦着手里的宣纸,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六人,除了自己之前假意对峙过的嫦娥和破镜外,真正与自己对峙过的,便是这妖界第一杀手“三把刀”荆青了。
只是他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妖,这禅居然能让他甘愿屈于门下,果真好手段!
“对了,我在追踪他们时,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万月枝长指敲了敲杯边,他像是在讨论早午吃食般,极为漫不经心“我每每快追到他们本巢,他们便突然消失了身影,这天底下,能让我难以追踪的地方,只有天界。”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和天界有关,”淮安挑了挑眉,颇为意外,原本以为他们会是普陀地府的人,没想到居然和天界参上了关系。
“是啊,你可别小看这个坠无门了,他们这七人,可没一个好惹的,特别是这个禅,除了知晓他的名号外,我完全查不到他半点消息,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实在诡异的很。”万月枝抿了口杯中酒,举觞望向青天“是否与他们为敌,你可要想清楚了。”
“现下可不是我要与他们为敌。”淮安眉眼一挑,他捏了捏食指,眼底泛起一阵阴冷的波涛。
他当然知道与这些人为敌太过棘手,但他们既然与天界有关,自己自然不能与之合作。
不过,这个禅着实有趣,自己倒想什么时候去见见。
他扫视了眼宣纸上对坠无门七人的记录,挑了挑眉,定眼在嫦娥那栏。
嫦娥,扶桑国昭氏之女,昭雀,半身普陀血……
嗤嗤嗤,还真是意外的很呐,看来子吟这回是猜错了的。
万月枝打量着淮安这满身的戾气,咂了咂嘴“我说,你在姬殿面前装的跟个小白兔似的,害不害臊呐。”
这货当初可是一路打出来的势力,不然阿瑶也不可能跟他。如今的他竟在姬殿面前装的如此羸弱,简直丧尽天良。
“有什么可害臊的,子吟想要保护我,我求之不得呢,再说等她什么时候保护不了时,我再出手也不迟嘛。”淮安瞥了他一眼,突然咧嘴一笑。
那洋溢的笑容惊的万月枝背后一寒,他急忙甩了甩脑袋,想把这个令人寒颤的笑容甩出自己的脑袋里。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陡然直起身子来“对了,禅这次给他们下达的任务似乎与姬殿有关,你同她一起,记得小心些。”
“不碍事。”淮安拍了拍衣袖,俊朗的面容上勾起魅惑的笑容。自己还愁用什么理由去找他们呢,这些小家伙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骨骼分明的纤指弹了弹玉琼杯,青酒在杯中泛起粼粼碧光,淮安仰头一饮而尽,他将空掉的杯子扔给万月枝,勾唇道“好酒,行了,时间不多,我该走了。”
“哎,”似乎见他要走,万月枝墨眉一凝,突然唤住了他“你对梅子吟,不会来真的吧。”
此话一出,淮安离去的身影突然僵在了原地,他红唇动了动,半晌才微微抿起一条缝“恩。”
“她是天界的人,你是天界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这,”万月枝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淮安与梅子吟注定是要敌对的,如今他们大计将成,梅子吟的出现,让他们不得不防。
“你不必担心,她不爱我。”淮安突然一笑,低沉浑厚的声音在此刻尽显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