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你就忍心仍由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走在这空荡的大街上？”洛秋烟死皮赖脸爬上童誉的摩托车

少年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气息，侧脸比正脸更好看，但眉宇间多一丝与他年纪不符的沉稳，这倒也寻常，天赋异禀的人往往与世人格格不入，他们混入人群，试图合群，但越是这样，越是觉得孤独

少年被少女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扭头不去看她，把自己的头盔甩给她，漫不经心地说：“就一个头盔，你戴吧。”

洛秋烟也没跟他客气，戴上头盔，潇洒地往前方一指，嚎到：“只要小伙精神在，到哪都是实力派，走起！”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用你祭奠我的摩托车。”童誉语气冰冷，丝毫没有跟她开玩笑的意思

上一次这么开心地笑是什么时候呢，岁月漫长得让洛秋烟早就忘了，她只知道，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剩下的全是笼罩着薄雾的灰暗记忆

就像这条回家的路，稍微一走神，便到了终点

这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家，而是一家装修顶级的星级酒店，童誉指了指酒店大门，疑惑问道：“这。。。是你家？”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反正我四处为家。”洛秋烟垂眸摘了头盔，没了刚才嬉笑赖皮的模样，此刻分明是在假笑

一天的时间，少女的表情精彩多变，本以为是哪家不知愁的大小姐，现在看来，并不是童誉想得那样

童誉接过头盔，盯着洛秋烟沉默片刻，用试探的口气问：“白天那两个学生背后的辟邪符是你赐的？”

他问完这句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洛秋烟直勾勾地盯着童誉的眼睛，眼里的笑意逐渐深了，她抬手打了个响指，嘴角微弯，到：“哎呀，被你发现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童誉表面警惕，但内心深处还是闪过一丝欣喜，根据到现在为止的观察，眼前这个人是无害的，所以很有可能和他是同类

洛秋烟故作高深，凑到童誉耳边，用说悄悄话的姿势说道：“我，是天上的神仙，被仙帝派下来降妖除魔的。”

枉童誉也一本正经地竖起耳朵听，可他听了她的话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女生一天都没个正经样，再加上刚才的胡说八道，他更确定她是在逗他玩呢

“行了，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听听医生怎么说。”童誉懒得和她废话了，踩了油门就准备走，却被洛秋烟拽住胳膊，她就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笑得没心没肺

一个轻柔温软的吻轻轻掠过童誉的唇，还没反应过来，少女便已经进了酒店的大门，只扔下一句轻飘飘的“晚安好梦”

少年的脸唰地红成了猴屁股，站在原地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

“这哪里还睡得着啊！这可是老子的初吻啊！”

童誉内心哀嚎，活了十八年，他时刻告诫自己要做一个正直的男人，耍流氓这种事他绝对不会做的，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被女生耍了流氓，心里甚至还有一丝委屈

那一夜安静异常，恶作剧的游鬼没有跑进梦里作怪，也没有突然的怪响将他惊醒，一夜确实好梦

赫然响起的闹钟声却没有就此消失，熟睡的童誉被惊得猛然坐起，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睡过一次好觉了？好像从记事起，每晚就是在惊恐中度过的

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知道自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从小反应都会比别人慢半拍，那是在观察面前的那个“人”到底是真是假

这个秘密他守口如瓶，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过，就算是他的父母，如果说了，父母只会觉得他在恶作剧，况且他并不打算和任何人说，因为人类对异类零包容，这个道理还是他能看到那些东西告诉他的

对大学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期待的，换个身份对生活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恶梦永远不会停止，还是要空出半拍的时间去辨别这个世界的真假

但未来似乎在某个时间节点发生了变化，童誉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安全的活了十八年的原因，但是让他再这样过个几十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住

大学上课必备的技能就是去抢位置，不是抢最前的，而是最后的位置，童誉买个早餐的功夫，后面的座位就被占满了，唯独角落靠窗的位置还有一个，然而当他看到同桌是谁的时候，他果断放弃了那个绝佳位置

热情向童誉挥手打招呼的洛秋烟看见他头一瞥，决绝地坐到了最前排，她嘿了一声拎着书追了过去，坐到了他旁边

“咋，就因为昨晚亲了你一下就不理我了？你怎么比大姑娘还能扭捏？”洛秋烟故意刺激他，背地里开始回味起昨晚的那个吻，滋味还不错

童誉的脸又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洛秋烟看到他脸红更兴奋了，准备再逗逗他的时候，上课铃不识趣地响了

“啧。”洛秋烟砸了砸嘴，闭了嘴倚着椅背开始听老师念经，然而好景不长，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洛秋烟睡了四十分钟

下课铃响了才茫然醒来，她趴在桌子上歪头瞧着开始吃早餐的童誉，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童誉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别和我走得太近，比较容易倒霉。”

“哦？这么神奇的吗？”洛秋烟的语气丝毫没有情绪波动，就像童誉讲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她敷衍回应一下

童誉摇摇头，发现和她果然没法正常交流，只好作罢，等她尝到苦头就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早饭吃了吗？”

“神仙是不吃饭的，全靠喝露水。”

“啧，再问你一遍吃不吃？”

“吃。”洛秋烟抢了个肉包子，三下五除二塞进嘴里

童誉鄙视地看着她，无奈地说：“我发现你欠儿欠儿的，整天神仙神仙的，我看你就一神经。”

两个人吵吵闹闹没完没了

下午没课，本来想直接回家的童誉被洛秋烟拽去了食堂，读了大学怎么也得尝尝大学食堂饭菜的味道

“秋烟秋烟，这呢这呢。”凌霄大老远就看见他们两个人，隔着一群人冲他们打招呼，这边两个人一个不记人脸一个反应慢半拍，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人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三个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凌霄坐在洛秋烟对面，童誉坐在洛秋烟旁边，两个人就这样毫无知觉地接受着凌霄八卦眼神的洗礼

洛秋烟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餐盘和别人的餐盘里，个头不大，胃却是个无底洞，童誉的早餐差不多全被她吃了，结果两节课之后又饿了

“学长，这里！”

凌霄又开始招呼人，这次是她的学长

“不好意思，老师又拖堂了。”帅气学长径直走到凌霄旁边坐下，视线在洛秋烟的脸上停留了五秒，这才看向她身边的童誉

“没关系，给你打了饭，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凌霄殷勤地把餐盘推到学长面前，这才转头对面前的两个人说：“介绍一下，这位是开学时候认识的学长，秦墨，这两位是我的同班同学，洛秋烟和童誉。”

“嗨，你们好。”

这会轮到对面二人组观察他了，洛秋烟视线并没有停留在秦墨的脸上，而是投向他肩膀上方，眉头挑了挑没有说话，倒是童誉反应比较大，他匆忙瞥了秦墨一眼，不小心被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没事吧？”秦墨温和地笑，客套地问了一句

童誉摆手摇头说没事，但是他的脸色并不像没事的样子，自秦墨过来之后，童誉就再也没吃一口饭，倒是洛秋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临走还要了杯奶茶心满意足的出了食堂

秦墨下午还有课，吃了饭便和他们分开了，凌霄熟络地挽着洛秋烟的胳膊，仿佛熟识多年的老友

“洛洛，下午没课，准备干嘛呀？要不要去逛街？”

“下次吧，下午要约会。”洛秋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说完是瞄了一眼旁边惊魂未定的童誉，凌霄立马会意，拨浪鼓般点头道：“那就下次，咱就不当电灯泡了。”

不明所以的童誉黑人问号脸，跟他有毛线关系？

打发走凌霄，洛秋烟也吃饱喝足，歪头看向正欲逃跑的童誉，洛秋烟嘿嘿一笑，跳向他的背，云淡风轻道：“一只吊死鬼就把你吓成那样，你这十几年白活了？”

听了洛秋烟的话，童誉停止挣扎，转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你也看见了？”

洛秋烟理所当然的点头

“那你还能吃得下去饭？”童誉说完，胃里泛起一阵恶心感，蹲在花园边干呕

洛秋烟啧啧啧摇头，从他的背上跳下来，拍了拍他的背说：“重点是这个吗？你没发现最近这些东西有些躁动吗？”

童誉擦了擦嘴角，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望了一眼秦墨离开的方向，心里不由得担忧起来，“那吊死鬼怎么会缠上秦墨的，时间长了难免会出事。”

“那这得问秦墨了。”洛秋烟双手环胸，黑色瞳孔又暗了几分，沉吟片刻，她抬手拍了拍童誉肩膀，说道：“带你去个地方。”

中午午休时间，教学区没什么人会在，偏僻的池塘附近更不会有人，不过也说不一定会有幽会的小情侣，扫兴的是两个不识趣的人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

“哎，你听说过没，这池塘之前曾淹死过人呢，听说当时那人在水底泡了还几天才飘上来，被打捞上来的时候都没人形了。”

池塘对岸的小情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手拉手瞪了一眼洛秋烟走了，洛秋撇嘴耸了耸肩说：“真人真事，不信算了。”

“就算是真事，被你这么到处说，不被校长请去喝茶才怪。”童誉蹲在池塘边盯着塘中央的一团黑藻若有所思

这个池塘里的水是一滩死水，被鬼怪寄养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可鬼怪在人间久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人类有人类生存的空间，鬼怪有鬼怪生存的空间，二者空间混乱，必定失去平衡，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有什么办法抹杀掉吗？”童誉问得心虚，在人家的地盘问怎么灭了人家，换做自己也得踢了棺材板出来打人

洛秋烟脸上难得出现正经表情一回，她将一块石头扔进池塘，听那沉闷的噗通一声，证明池塘不浅

“现在的我没办法让它消失。”洛秋烟说着，脱了外套，露出右肩的伤口，伤口处呈烧焦状，伤口周围延伸出来的触角像是古老的咒语被刻在洛秋烟的身上